这样想着,她正欲开口询问如何破阵,天光忽地暗了三寸。
赤色残影掠过眼睫的刹那,她本能张臂,却接住一袭浸透寒意的衣袍——
方才还嫌恶皱眉的楚见棠,此刻如断线玉山般倾倒在她怀中,墨发似月华倾泻,散落她满肩满臂,带着令人心惊的支离感。
“师……”
惊呼哽在喉间,楚梨被楚见棠的坠势撞得踉跄后退,她堪堪站稳,扶
在他后肩的掌心却倏然觉察到了温热濡湿的触感。
举目望到满掌猩红,楚梨这才注意到楚见棠肩后衣料下,狰狞的爪痕正汩汩涌出新血。
……这样重的伤势,若非实在支撑不住,他竟是打算若无其事地瞒下吗?
她怔忡垂首,便见怀中人苍白的脸枕在她肩窝,淡若霜雪的唇,呼吸更是轻得像是云雾峰终年不化的雪沫,唯有眼尾那抹天生薄红,艳得刺目。
楚梨抬指拨开黏在他面颊的墨发,长睫投下的阴影里,往日寒潭般的眸子紧闭着,他垂落的手腕压在她掌心,冷得像寒潭底浸了千年的古玉,亦让她心头骤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她总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可原来……他也会伤,也会疼,这具永远挺拔如青松的身躯,也会有如冰瓷般易碎的一刻。
那袭依旧明艳灼目的红衣,随着黏稠血色漫过指缝,在她眼底晕开猩红的涟漪。
楚梨睫羽颤了颤,她倏然回神,当即扶着楚见棠坐下,急转至他身后便要给他渡气。
灵力微光初聚,一截冰凉的手指突然截住她手腕,那力道依旧虚浮,指尖甚至压不住她跳动的脉搏,偏生那声低笑仍裹着惯常的松散。
“慌什么?”
楚见棠松开手,侧过脸的刹那,染血墨发扫过楚梨手背:“吓到你了?”
喉咙像被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楚梨盯着他睁开的眼眸看了许久,终于深深吐出口气。
“我还以为……”
未尽的半句话顿了顿,却被楚见棠轻描淡写地接过:“以为本尊死了?”
楚梨直觉地不喜欢这个字眼,但在楚见棠面前却没有反驳的底气,她沉默片刻,抿唇问道:“师尊受伤了,为何不说?”
语罢,她又回想起些之前便留意到的怪异之处。
似乎在他第一次化作林涯出现后,面色就始终带着几分苍白,后来又用引魂曲渡化了遥城的那些魂魄,就愈发倦怠了起来。
照往常来说,这些妖兽虽说凶险,却也不足以将他伤成这样。
“不过轻敌了些,在徒儿面前说出来,倒显得本尊无能。”
楚见棠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肩后伤痕,淡淡道:“死不了,待本尊恢复稍许,便可带你离开。”
说着,他静静闭目调息,楚梨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却意识到了另一件更棘手的麻烦。
出去后,必会再遇上纪璟云。
虽然师尊在场定能轻易压制对方,但被困的这段时间,足够纪璟云做太多事了,比如……把她身有魔气的事彻底宣扬出去。
温师兄眼底的惊痛仍旧历历在目,若是师尊也知晓……
楚梨暗暗打了个寒噤,状若随意地对楚见棠提起:“给韩墨炼魂鼎的人,是纪璟云。”
“嗯,”楚见棠眼也不睁,喉间溢出声不以为意的轻笑,“本尊进来前,看到他用出尸气了。”
楚梨默了默,再度试探道:“那师尊可知……青元宗会如何处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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