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覆下,缓缓自齿间溢出一个字:“是。”
“那么……”
“求师尊为师兄聚魂。”
唇畔凝着的血珠终于坠落,楚见棠竟自那抹腥甜里竟品出些许嘲意——原来连这最后的试探,都成了作茧自缚。
他忽然并指划开虚空,青烟凝成的传讯符在掌心燃作白鹤,鹤唳穿透云层时,一枚冰珏自他袖中坠出,霜纹流转如星河倾泻,将温雪声的尸身笼入莹白光晕。
“沿来路南行百里,会有出云宗的人前来接应,待回去后,你将冰珏交给傅言之,其他不必多言。”
楚见棠始终背对着楚梨,语调已恢复平静,冰珏随着他的尾音飘入楚梨下意识张开的掌心。
楚梨下意识攥紧冰珏:“师尊呢?”
楚见棠没有回头,淡淡道:“迟几日,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带魂玉回宗。”
迟疑着看了眼楚见棠翻飞的衣袍,许久,楚梨低低应了声,终是抿唇转身,将断落的青木簪拾起,离开了这溅满血色的林间。
……
直到最后一丝声响湮没,楚见棠闭目散开灵力,苍白手指勾勒出繁复符文,一道暗金阵纹自他脚下浮现。
——那是他在察觉温雪声心脉尽毁的瞬间,就已布下的凝魂阵。
纵使肉身湮灭,残魂亦能存续百日。
阵纹亮起的刹那,无数幽蓝光点从林间各处汇聚而来,在楚见棠面前凝成雀卵大小的光珠。
他右手虚握向下一压,光珠虚虚涌动,渐渐聚作了悬浮着的魂团,依稀可辨出少年生时身形。
确认魂魄无损后,楚见棠将其收于袖中,这才踉跄着靠向枯树,灵力耗尽的右手垂落身侧,喘息声破碎不堪。
直到气息略有平复,楚见棠方才低低一笑,目光睨向了斜前方:“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霜色裙裾拂过染血尘泥,女子缓步走出,眸中神色似叹似悯:“以灵魄强行敛魂,长清君,这不像你。”
“我还以为你不会现身……”楚见棠垂眸,指尖轻划过掌心血痕。
“虞怀璧。”
虞怀璧停在纪璟云身侧,轻轻合上他半阖的眼睑,眸光停留在他身前数不尽的剑伤上,轻轻摇头:“是啊,我也以为。”
事已成定局,她没能阻拦纪璟云祭命,便该装作毫不知情,与纪璟云划清界限,再以失察之罪向出云宗请罪。
可她还是来了。
素手抚过纪璟云胸前的致命剑痕,虞怀璧低叹一声,语中温柔不似作伪:“长清君早知是我?”
楚见棠只是望着她,眸光沉冷:“我只想知道,为何?”
他起初并未察觉虞怀璧的存在,直到在楚梨面前不可自抑地失控后,突然浓郁的魇心香气提醒了他,也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在握上纪璟云剑身之时,他无端涣散的心神,亦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以命相搏,我赶不及救他,总不该让他徒劳一场。”
虞怀璧细细擦拭纪璟云唇边干涸的血迹,缓缓轻叹出声:“可惜魇心香终是寻常药物,只扰了长清君半息。”
楚见棠短促一笑:“只是半息吗……”
虞怀璧转头望来,鬓边白玉簪流苏轻晃:“既然长清君认出了魇心香,方才在你那徒儿面前,为何不解释?”
“解释……呵。”
楚见棠顿了顿,忽地偏头呛咳,暗红溅在赤色衣襟上,洇开几朵枯萎的海棠。
他屈指抹去唇角残血,喉间滚出沙哑的笑:“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本就是他太过自负,算漏了纪璟云以命相换也要杀她的执念,也算漏了……温雪声舍身相护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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