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在谈论今日的雪何时会停,可那双眼睛却幽深如渊,翻涌着近乎决然的平静。
温雪声终于彻底看透了楚见棠的打算。
——他不在乎,不论什么。
所以,他宁愿永远拖着这具残破的身躯,宁愿日日忍受伤痛的折磨,也要让楚梨永远放不下他。
“温雪声,”楚见棠微微倾身,与温雪声不可置信的双眸对视着,眸光淡漠得令人心惊,“如今,我亦不怕告诉你。”
“你所顾虑的种种,于我而言,都不过微末浮尘,无一是不可舍弃的。”
“……包括生死。”
……
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敲在青石上,一声又一声,像是某种无声的叩问。
温雪声垂眸,指尖轻轻拨弄着案上已然干枯的梨瓣。
——顾虑?
他又何曾真正顾虑什么呢。
不论面对的是昔日的长清上尊,亦或是如今这个偏执到近乎疯魔的魔神,他都没有半分畏惧过。
他了解楚梨,甚至……他知道,若自己执意不肯放手,哪怕只是流露出一丝落寞,她一定会顾及他的感受,一定会……犹豫。
可是……
枯败的梨瓣在掌心碎散,数日前那一幕忽然浮现在眼前——
当林涯倒在她怀中的瞬间,她蓦然睁大的眼,面上浮现的神情,是时隔多年都未曾有过的茫然与失措。
也是那时,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她心里,最想要长久伴在她身畔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不愿再给她任何枷锁。
他从来都知道,这些年来,她总觉得亏欠他,才会近乎苛慎地照顾着他,便是小伤也紧张不已。
能得她这般珍而重之地对待,说不高兴是假的,可心底深处,却只觉得酸涩。
——他的阿梨,不该是这样的。
他所希望的,不过是她能做回当初那个张扬恣意、狡黠明快的小狐狸,而不是如今这般,虽处在众人仰视的高位,却总是被太多的事牵缚,连选择都无法全然随心。
至于他……
温雪声抬眸,望向窗外渐盛的天光,眉眼轻轻扬起,像是释怀,又似是……惋惜。
——他只是她的师兄,这样就好。
“霁华……”
他轻声念出她的尊号,眼底再度浮动起那抹百年未曾改过的温柔。
师兄只愿……你来日所行之路,皆能岁岁长霁,明华无虞。
……
楚梨走到房前时,那抹红影已经重新回到了屋内。
她停下脚步,在门前站了片刻,方才抬手推门而入。
屋内的光线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窗前那道红影背身而立,墨发半束,被漏进来的风吹得微微晃动,发尾轻扫过如火的红袍。
不是林涯常穿的弟子衣衫,而是百年前……楚见棠楚见棠最爱的赤色云缎,衣摆金纹流动间,恍若踏碎满庭落花。
或许是隔了太久的岁月,如今这抹红色似是比记忆中更加夺目,亦让楚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做过他的徒弟,也当过他的师父,如今,他又多了魔神夙渊的身份,那么……她又该怎么称呼他?
正迟疑间,窗前的身影忽地动了。
他转过身来,那张与林涯相似,却更加夺目的面容撞入她的眼帘——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