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沈宜棠嗅着果糕的香气,饿得快哭了。
晏元昭终于大发慈悲,优雅地用下巴点了点那盘透花糍糕,“拿一块吃吧。”
沈宜棠如闻大赦,松了笔,三两口吃完,正要拿第二块,被晏元昭持着卷宗的手拦在半空,“只许吃一块,这是规矩,抄完这卷再吃下一块。”
沈宜棠一僵,当即咬牙坦白,“晏大人,我错了,我不该扮成——”
“闭嘴。”晏元昭叱她,“继续抄,不然把沈司直叫来,本官好好问问他怎么调教的人。”
沈宜棠惊讶地看着他,俊逸的面容上写着威胁二字。
想到便宜兄长胆儿比兔子大不了多少,她舔舔唇上遗留的糍糕香,重新攥起笔。
从晌午到暮色四合,沈宜棠笔不停歇,抄完的字纸厚厚一沓,案上的糕点盘也见了空,她觉得自己好像干活的牛马,干完吃,吃完干。
晏元昭读了一下午卷宗,偶尔与她说句话。
“刚抄的这份判词有三个别字,再细心点。”
“这张字迹太潦草,不作数,重新抄。”
“糕饼的碎屑掉到案上了,捡起来,顺便擦擦你的嘴角。”
“……”
当烟粉色晚霞铺满窗前,晏元昭终于叫停,“抄完手中的这一份,就搁笔吧。”
沈宜棠早等他这句,最后赶工一刻钟,笔一放,揉搓着酸麻到僵直的右手,“写好了。晏大人,您心真狠啊,我这辈子没一口气写这么多字过。”
晏元昭拿起字纸,边看边道:“这是抄写吏每天要做的事,当然辛苦,你假充抄写吏来听审,可有对公堂半点的尊重?可知道万一被人发现,会给你兄长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第15章 沈二郎“晏御史是难得的良臣,但非女……
晏元昭手里的这叠纸,翻完判词还剩几页,只见硕大的几列字赫然入目:
晏大人我错了。
晏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晏大人您饶了我!
他
眼皮突突地跳,掀过这页,下一页是:晏大人潘安之貌,玉树之姿,是大周最璀璨的明珠。
……什么奇怪比喻。
又翻一页:晏大人光风霁月,铁面无私,乃国家之栋梁,臣子之楷模。
纸上字迹饱满俏皮,迥异于方正呆板的抄书体,每字每笔都透着主人说话的语气。
晏元昭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掩住欲奔出口的笑意,若无其事地放下字纸,继续教育沈娘子,“官衙和赌坊一样,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准再来。”
“可我要是想见您该怎么办?”
女郎缩在小吏的灰蓝袍里,头巾覆住额头,脸小得可怜,双眼无辜地瞧着他,眼睫被夕霞染得金亮。
好像问的问题再合理不过。
晏元昭心里的猜测应了准,她来不是因为好玩,而是为看他。天晓得他从满室人头里精准捕捉到那道熟悉的下巴弧度时有多惊讶,小丫头不吃教训,胆子越来越大。
知道她在瞧他,他故意垂头不叫她瞧明白。买官案审了多日,个中细节他心里有数,今日就是来走个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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