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冷,“装什么有情有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宜棠不说话了。
车厢帘被风吹得鼓胀,啪嗒啪嗒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草叶土石的声响交织送来,使得马车陡然陷入的安静无比吵闹。
许久,晏元昭打破沉默。
“你这几年,是怎么逍遥快活的?”语气漫不经心。
“就是到处玩玩,到处看看......”沈宜棠面有为难,“晏大人,我说了你肯定会不高兴,所以我还是不说吧。”
这话当然让晏元昭不悦,但她没等他发作,便直视他的眼睛,极其诚恳的样子,“晏大人,你少生点气,生气伤身。”
不仅伤他身,也伤她的。
以前晏元昭天天绷着个脸,话也不爱说的样子,她打起交道来就够气闷的。现在更是冷成冰窟,话虽多了,多的却全是攻击她的,换谁谁受得了。
但晏元昭很难不生气。
她每一松弛的举动,每一笑,都能轻易挑起他积攒了四年的怒火,让他忍不住讥讽呵斥。这当然是自降身份,可如果不这样做,他可能会控制不住上手,事实上也确实发生过几回,那怒火里头还含着点别的什么东西,叫他如此地想看她难受,想看她泪眼汪汪,娇声求饶,真心实意向他悔过低头......
晏元昭承认自己实非君子,他做不到以德报怨,连动口不动手都很勉强。
他最终还是以如山的沉默回应她。
第66章 同车行“可您就是夫人啊。”……
庆州是河东道北部要城,也是大周北境最成规模的城池。再往北,是农田向草原过渡的中间带,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一些城镇村庄,然后便是铁鹘人的地盘了。
陵州距离庆州有六百里地,正常沿官道走需要七八天。沈宜棠以为晏元昭行程既已耽误,必得日夜兼程,早日赶至庆州,但他并没有这样安排。队伍出城后疾驰几个时辰,停下原地休息,听过来请示主子的白羽说,每晚会去找客栈宿下。
白羽离开后,沈宜棠忍不住道:“我们可以在山林里过夜,睡一宿第二日一早上路,不会浪费时间。”
她问过晏元昭,去庆州所为何事,但晏元昭不肯告诉她。她只能自己瞎琢磨,还有几分担心那股干扰他的势力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另想他法拦他。
晏元昭正在读那本河东地理志,手中还拿了舆图不时勾勾画画,闻言抬头睨她一眼,“你一条贱命哪里都能睡,不代表别人也如此。”
沈宜棠很适时地打了一个哈欠。她刚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睡眼惺忪,脖子发僵,犹存困意。几日来她虽然没一日能睡上床榻,但曲岱给巡察使准备的卧房用心布置过,衣柜被褥熏了香,花几上的花草沾着露,还有现在乘的马车,外表不起眼,内里宽敞舒适,因而即便身体上不适,她的觉依然很足,沾“枕”就眠。
“哦......”她不知道别人指的是侍卫还是他自己,只揉着脖子笑笑,嘟囔道,“贱命好养活。”
穷也过得,富也过得,不像晏元昭,好像一直没睡好,脸色微暗,当然也可能是被她气的。
马车中间置了一张小案,放着白羽方才端来充当午膳的食物。虽在赶路,晏元昭的食馔仍很精细,都是白羽从刺史府打包备好的,有洁白如玉的鱼脍、精心调味的干肉脯、麻酥饼和几种糕点。 W?a?n?g?址?发?B?u?页?ī?f???????n??????????5????????
从分量上看,似乎也包括她的份。或许因为两人同在马车进食,白羽终于不再区别对待,肯让她沾沾他家郎君的光。
沈宜棠很饿了,巴巴地等着晏元昭动筷。如果她先开动,哪怕她还是沈娘子,甚至是他夫人,也一定会被训斥,遑论眼下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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