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实橙黄,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晏元昭放入口中,很是软糯可口。
阿棠看他把栗子吞下肚,忽然笑道:“其实你猜对了,是我偷的,刚刚我从菩萨供桌上拿来的。”
说着拿手朝供桌一指,那上头摆着残缺的香烛还有几个空碟子。
晏元昭眉一皱,跟着扭头看去,道:“不可能,桌上本就什么食物都没有。”
“有的,你看错了。”阿棠信誓旦旦。
“我不会看错。而且,若是给菩萨的贡品,必然是熟栗子,不会是生栗子。”
更何况,这庙如此破落,怎还会有人来上供?
“好吧,没骗过你。”阿棠笑嘻嘻地说,继续一个接一个地剥栗子。
晏元昭扬眉,“睁眼说瞎话,你的骗术太拙劣。”
“那是你聪明,不好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你说话的语气绝对肯定,哪怕说的内容再离谱,他们也会信上八成。”
晏元昭嗤笑了一声,心里却想,她这话有几分道理。又吃掉她递来的一枚栗子后,他忽地问道:“你是不是真做过这种事?”
“什么?”
“偷供品。”
阿棠很淡定地点点头。
晏元昭神色难言,“......你如此不敬神佛!”
阿棠咬着栗子,含糊道:“我那时候都快饿死了,要敬也要有命敬啊,神仙们收人间那么多供奉,不缺这口吃的。何况不止我自个儿偷,半条街的小乞儿都指望着城隍庙里的供品活命呢,他们不仅偷吃的,还偷百姓给的香油钱。我就从来都不偷那个,穷人家攒点钱来求愿不容易,偷了不地道。”
她振振有词,言语间颇为自得。
“你不和好的比,非要向下比。都是偷盗,还要人夸你讲原则么?”
阿棠理直气壮,“偷盗也分好坏的,我就是讲原则呀,就比如我只坑富人的钱,从不往穷
人兜里打主意,这可称得上盗亦有道了吧。”
“那是因为穷人没有多少油水供你搜刮,你自然不肯在穷人身上浪费心思。”
“喔!这么说也没错。”
女郎眉眼浸着活泼的笑意,被雨水润洗过的脸白白净净,盈盈眼波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清澈而妩媚,尤其她又把湿漉漉的黑发摊到胸前,穿着单薄的素色里衣慵懒地跪在蒲团上,没有骨头似的。
像逞强好胜的女妖,来破庙勾人的山鬼。
木柴在火中迸出毕剥一声响,晏元昭移开眼睛,去看宝相庄严的菩萨。
阿棠也跟着他瞅菩萨,兴致勃勃道:“喏,观音菩萨的金衣被人扒了,是个裸菩萨。我以前也干过这事,抠了佛像的金粉金箔拿去卖,赚不少呢。”
晏元昭听到裸菩萨三字,立时把目光收回,垂目观心,不发一言。
阿棠没听到习以为常来自于他的讥讽抑或责问,竟觉有些失望,慢吞吞地从包袱里掏出银葫芦,放在火旁温酒。
过了一会儿,干透的外裳被晏元昭递来,“穿上。”
她接过来,晏元昭起身去瞧外头雨势。茫茫山野陷入暗色,豪雨倾盆,大有下个一天一夜的架势,他们今晚,势必要在庙里度过了。
阿棠烤好肉干,温熟了酒,小口小口啜饮着,不舍得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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