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渐散去,这里又如往日一般模样,趁着无人注意,沈雪枫故意拖慢步子在黎是梁尸首附近的位置绕了一圈儿。
姬焐注意到他的异样,便停下来等他:“雪枫有话想说?”
“方才殿下有没有闻到一阵异香?”沈雪枫闭眼嗅了嗅,“仔细再闻时却什么都没了,极浅极淡。”
因他在沈府三天两头便要喝永泰郡主琢磨出来的药方子,自小到大对各种药味与香料味道极为熟悉,却从未闻到过方才那阵陌生的香气。
沈雪枫思忖道:“我怀疑是那名宫婢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她的穿着与寻常宫婢大不相同,难不成她是宫中的女官?”
“她是齐太医自江南道带来的捣药女,并非什么宫女。”姬焐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人方才一直试图向齐太医求助,”沈雪枫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我多想了,席中这么多女眷,说不定是哪位小姐身上的熏香,又或是黎是梁身上的香气。”
姬焐走到假山前,探出手在嶙峋的石块中捏住那根嵌入的梨花针,幽幽道:“究竟是何等香气,值得雪枫如此惦念?”
“第一次闻到都会好奇的,我也只是留意了一下罢了,”沈雪枫将此事抛在脑后,话锋一转,“殿下,我们快走吧,再晚一些其他人就要怀疑了。”
两人回到宴席后,干封帝大抵是走动一趟累到了身子,没喝几杯便被皇后搀扶着回去歇息。
待到散席之时,一名小侍凑到姬焐身边,引他去了长生殿。
进入干封帝寝殿时,姬长燃才从殿中出来,两人狭路相逢,后者面上一派春风得意,侧肩而过时还主动对姬焐问了声好。
这里是干封帝的居所,往日盈满龙涎香的寝室此刻只散发著浓浓的药苦味,姬焐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余光一瞥,与脸色十分难看的姬映秋对视。
“不知父皇深夜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明黄色的幔帐重重,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姬焐目视前方,双眸锐利地眯起来,警惕道:“父皇帐中有其他人?”
“咳咳……”干封帝嗓音发出枯朽的咳喘,还不待他开口说话,那幔帐内传来一道男性低沉的嗓音,“三殿下,臣正在喂陛下服药。”
这时姬映秋冷哼:“药既已服完,没什么事儿齐太医便退下吧,我等还有要事与父皇相商。”
齐平康却不紧不慢地说:“陛下未开口,臣怎好意思提前告退呢。”
这语气分明是并未将长公主赶客的话放在心上。
姬焐勾唇道:“齐太医若执意留在此处,那便留下,正巧,儿臣正要将久峻山的皇陵修筑事宜与父皇详说一番。”
干封帝这时果然开口:“齐太医,你退下。”
良久,帐中的齐平康道:“
……是。”
他掀开重重幔帐,手中端着瓷碗走出,路过姬焐时,还特意停滞下来对着两人道:“长公主,三殿下,臣告退。”
姬焐与姬映秋均未分给他半个眼神。
寝殿大门缓缓关合,干封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怎么,莫不是皇陵出了什么事?”
姬焐面色自然地说:“劳父皇费心,皇陵一切顺利。”
“你——”
干封帝似要发作,幔帐中传来粗重的喘丨息声。
他尽力平复着道:“近日朕要与太后启程去行宫修养一番,皇畿之事由长燃决策,你便听秋儿的吩咐,助她协理各道递上来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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