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吸一口气,话突然碎得东零西散,“那什么,就……就按照,语音提示……”
这时,老崔刚拖完地,打开两台大功率的风扇,对着地面往外吹。
陈秋持的感官突然被放大了数倍,他的背感受到一阵一阵的风,他的手掌察觉到一下一下的心脏搏动,两种节奏起初合二为一,紧接着手掌下面的频率甩开了风,远远跑在了前面。
聂逍的脸越来越红,他屏气闭眼,身体微微侧倾,很紧绷,像是在极力抵抗某种不适,看到他脖颈处渗出了一层薄汗,陈秋持问:“你不舒服啊?”
聂逍抬眼看他,目光闪烁,随即迅速避开。
陈秋持感受到了危险。
他似乎知道了某个秘密,那个秘密像是野草覆盖的沼泽,会随着周边气温不断升高而越来越危险,即使这秘密散发着花草香,却终究还是危险的。
暑期一到,俞湾迎来新一轮的旅游高峰。在陈秋持看来,所谓的淡季旺季,人流量或多或少,不过是排队半小时和排队一小时的区别而已。
这天深夜,收拾好打烊,陈秋持刚一上楼,对面管委会竟然亮起了灯,他好奇地望过去,聂逍站在窗边。四目相对,装看不见也来不及了。
“喵~”虎子替他打了声招呼。
陈秋持不得不开口:“要不要过来喝杯东西?”
聂逍点头。
酒杯在聂逍手中只停留了几秒,便被他一口饮尽。杯子里的冰反应不过来,手足无措地互相碰撞几下,响声清脆。
陈秋持又为他添了一点酒,问:“这么晚跑来,是工作上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是。”聂逍罕见的没有笑容,随手抓了抓头发,“我爸来了。”
“你爸妈来看你?”
“不是,他俩早就离婚了,他自己来的。我跟他……说不到一起去,没聊几句就得吵起来。”
“因为什么?”
“他说前一阵子约人吃饭,打听了一下,说我原来那个岗位已经有别人了,让我在俞湾好好干,再等机会。”
“嗯。你怎么说?”
“当然得装不在意。我说无所谓,省委太累了,这儿轻松。他就……嗤笑,你知道那种笑么,非常不屑,他说我有什么可累的。”
“工作本身就是一件累人的事。”
“对呀!他说我又不是领导,也不用管人,只要干自己手头的事,又说我不会巴结领导,为人处事不行,所以别人都不调,只有我被派到这里,他觉得所有问题都是我有错。”
陈秋持不好评价什么,只看着他杯子里的酒一点一点减少,自己也陪着喝了几口,听他接着说:
“可我在那儿本来就是最年轻资历最浅的,不派我来,难道让别人上有老下有小的过来么?他没话说,就又开始数落,说我学艺术,是不切实际,我考公务员,是不思进取,所以我就说,请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干涉我的事,然后就吵起来了。”
“他可能,也是关心你,不巧用了你不喜欢的方式。”
“他从来没尊重过我,他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比如说,他早晨起得早,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在睡觉,想去哪个房间就直接推门,想看电视就开电视,你说让他轻点,他就会说谁让你晚上不睡的,健康的生活方式就要早睡早起。再比如,他会把我小时候画给妈妈的画,做的生日卡当成废纸扔掉。”
“扔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知道,他还说‘哦,就是画的小画,旁边写着我爱你的那些纸’。”
“这确实……有点过分了。”
“他从来没尊重过我,也没有像我妈珍视我一样珍视过她。作为父亲,他可能也是爱我的,但他不喜欢我这个人,他觉得我心思细,重感情都是没出息的体现,我的工作,他也从来没瞧上眼,一个底层小科员,干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权没钱……总之,他是看不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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