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别听风就是雨,她还是照样能看谁嘴巴讲话难听,和谁正面对上,扯头发抓脸的事没少干。
以前有姥爷给她兜着,即便被带上门去道歉也能硬着气假装服软,回过头还埋怨姥爷当老好人;后来姥爷走了,姥姥年纪大了,她只能忽略这些声音,不能让姥姥受累受白眼。
无所谓让他们讲吧,随便讲吧,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脾气收敛很多,遇见宗崎那会儿也正是脾气小的时候,所以特别能忍。
爆发的原因归根到底是他不顾自己的意愿非得签那份协议,她哪里懂,一直被他嘴里的话牵着走,害怕自己真的要赔很多很多钱,人慌,迫不及待的想要割除和他的一切联系。
但签完协议回青港,包括大一上学期的那段时间,她知道宗崎其实做了很多事,戒心慢慢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报复心,宗崎也像没察觉一样,甘之若饴地给她收拾烂摊子。
经常来棋牌馆赊账的滚刀肉,正是放学的点,馆里陆续进来放学找爹妈爷奶回家的学生,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和这种滚刀肉撕开脸掰扯了一回,钱要回来了,旁人鼓掌和笑,其实她怕得不行,几次回家的晚上都怕这些人跟踪自己要打击报复。
暑假去[跃声]接活攒钱,她和尹淑录完就近吃饭,半途转移战场去酒店抓渣男劈腿,那男人手有点脏,将她的包拽过去抖落出学生证,指着她的脸让她等着,尹淑发泄完,她一时冲动跟着过去,倒让对方记住自己的脸了,后怕了好长一段时间。
……
这些人没有后续,她猜也许是因为他们自知理亏,又或许是良心发现?
对这个社会还抱有很多期待的她,并不知道这些事彻底画上休止符是因为宗崎出了手。
上大学后他去警局捞过看热闹被误伤的她,保释书上留下过他的名字,牵着她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摸遍她全身,她一边嫌他动手动脚,一边捶他烦他看了场自己的笑话。
宗崎就躲,躲两次发现挨得更惨,直挺挺站原地等她那阵不舒服过去了,发泄完,再拉着她启动车子离开,吃饭,散步,路上给她买冰淇淋,他吃剩下的蛋卷,然后上楼洗澡,抱着热得喘不过来气的她睡觉。
还有呢,逃课……她也逃过课,冬天不想晚上去上选修课,躲机灵在宿舍赖床,也没记起来要告诉宗崎,三个小时过后她被手机振动吵醒。
这人顶着“乌妤”的名字被老师一顿打量,然后下课去办公室帮老师做了份周报ppt,揭过了她逃课他顶课的事儿。
在夜里十一点把刚得知来龙去脉的她叫下楼,什么也不说,手往她口袋里放,凉得她一激灵,宗崎才趴她肩头笑,嗓音也困困的,让她下次逃课得说一声,他那会儿趴桌上等她也困得要死,老师点名他下意识就应了,但他特别厉害,没让别人发觉一点他和她的关系,都以为他睡着了。
……
乌妤长长舒口气,抽纸按了按眼眶。
桩桩件件加起来,她现在想通了,宗崎离开前那句他受着是什么意思。
在她耿耿于怀那年被迫签下字的时候,他已经在以他的方式向她道歉了。
他有自己的脾气,不愿意向人低头,可在大学三年以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想方设法将她骗到公寓去,她嫌他脑子里只装着那件事,就不去在意每晚送到嘴边的热牛奶,不去想夜里煮过来的清汤面,理所当然地将他这种行为当作事后的照顾或者说是补偿。
他不说,所以她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在这些日积月累逐渐熟练的行为中窥见他对自己的在意。
……
乌妤吸了吸鼻子,纸团捏在手心皱皱巴巴的,去拿手机按屏幕时还滑了下,手指头水洼洼的,随便擦了擦,她找到宗崎的电话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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