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呢?
“阿耶,赵诲乃是咎由自取,他犯的错与您有何干系?!”
姚彝失声问道。
姚崇苦笑一声。
“赵诲追随我多年,乃是我亲近之人,纵然他犯了大错,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他没说的是,赵诲一案是皇帝亲自审理的,下狱当死。他当时替赵诲求情,皇帝已然面露不悦之色,还提起当初君臣约定的“十事要说”,搞得他十分下不来台。
陛下大张旗鼓要治赵诲的罪,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他在朝中权威日盛,朝野均赞他讲义气,能庇佑,现在他要是不拉赵诲一把,岂不是让众人寒心?!
想到这里,姚崇的心一阵阵地往下沉,看向两个儿子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悲凉。
可叹他一身本事,到底还是没教出个能承继衣钵的儿子,到现在他们还看不清楚朝中的局势,不明白他救赵诲的深意。
赵诲必须救,哪怕因此会惹得陛下不快也得救,因为赵诲是他姚崇的标杆。陛下换相是一定的,他要给陛下一个理由,也要给自己的追随者留个念想,将来有朝一日子孙需要助力,也会有人念及当年他的旧情。
开元四年七月,追太上皇谥号为大圣贞皇帝,庙号睿宗。
九月,中书省主书赵诲因收受突厥贿赂,下狱当死。经紫微令姚崇百般营救,会京城曲赦,其一特标赵诲之名,改为杖一百,流放岭南。
也因此案,紫微令姚崇上书请辞,并荐广州都督宋璟继任,获准。
李隆基点头的当日,姚崇走出太极殿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翻江倒海的心情。
今日这一遭面君,喜惊参半。
喜的是总算陛下还念着旧情,准了他推荐的人选,这让姚崇瞬间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准了就好,准了就好。
宋璟是他看好的接任者,不但素有才名,而且与他关系亲近,宋璟上位后对他的朋党能予以照拂,总好过张说上位。
姚崇试探了一下皇帝的口风,发现皇帝暂时没有复用张说的意思,当场便放心不少。
便是有朝一日张说得势,那也要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那时候的局势谁能说得准呢?说不得便有新人要独领风骚了。
是的,姚崇说的那个“新人”,指的便是远在西域的薛三。
虽然这人目前还只是个正八品的小官,可他出现在皇帝口中的次数可比别人多了太多,这一点张说宋璟与他都没得比。
当然也不是被皇帝提的多就有才能,奸佞之流最会讨人喜欢,得皇帝宠信的也是不少。
但这薛三不一样,他不算奸佞,甚至他还很有才能,只是这才能通常不走寻常路,常有神来之笔,令人难以预料。
讲真,姚崇还挺怕这种“难以预料的”。
难以预料就代表不可控,不按约定俗成的规矩行事,不能参透他的行为逻辑。
薛三带给大唐很多新鲜的东西,从豆油到曲辕犁,再到酱油、肥皂和飞天气球,一样一样,都在改变着时代。
姚崇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样密集的改变,这种改变不是政治权力的改变,而是源于根本生活的改变,这种改变几乎以人力无法阻挡。
他总有种感觉,再让薛三改变下去,这个大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上奏本的时候他格外紧张,生怕陛下不同意,大笔一挥要提拔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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