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同族落难,只要为人,便会有物哀之心。”了难怒道,“这是人的慈悲本能。若是连这些都丢失,还论什么人性?
荒唐!”
不知为何,分明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心头的恼火便愈发躁狂不安,压抑不下。了难心知再这般下去,恐怕不好,但他却找不到能可抑制的方法。
封玉却道:“我明白了。”
了难:“……你??”
“我明白了。”封玉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教诲。”
她这般诚恳的回答,反倒让了难不知该应些什么好了,好似积蓄力气的一拳,轻飘飘被裹在了棉花里。
……是了。封玉年纪比自己要小个一轮有余,年少时就因至亲被常青囚禁,不得已为他所驱使。和那般暴虐无度的妖族日夜共处,为其出谋划策,不知见到了多少鲜血,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性情难免与常人有所不同。包括她在山下为赎罪做的事,也是偏执有余,慈善不足,但本意是好的。她问那些话,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她尚还不懂罢了。
想到此处,了难反倒为自己的迁怒感到惭愧了。他默然半晌,哑声道:“对不住。”
“嗯?”封玉些微讶然似的,笑起来,“大师为何要对我道歉?”
了难道:“是我着相了。你当初在常青手下便数次冒着性命危险助我逃脱,可见你本性非恶。我因偏见将你想的太坏,不好。”
封玉没说话,只是笑得深了些,白皙如美玉的脸颊在夕阳下,暖融无比。
眼睑下那块细小的肌肉,仍是毫无触动。
“……”
封玉的手下蛇群仍在仍在尽职尽责地开道放哨,通风报信,路越发僻静偏远,然而,在路上,了难的话逐渐开始变多了。
僧人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毛病,分明他才是那穷途末路的兽,却似乎将封玉当成了迷路的羔羊,黑蒙蒙的苍穹下,两人一问一答,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封玉:“为何‘破戒’便一定是错?”
了难:“破戒本身非错,只是人性难测,未守住关口,此后便是无尽坠落。”
封玉:“若是破戒只为救众生,那因何坠落?”
这真是一个天真的问题。了难很难看地笑了笑:“大雄宝殿上那些破戒僧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
封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大师对破戒僧有怨?”
了难:“……”
不止怨,是恨。深藏在心内的恨。宗内势力纠葛,互相构陷,他的师尊没死在外族手下,反倒被逼死在少林之内,将这个职位传给他的次日,便自缢了。他恨,看到浑身酒气两眼昏沉坐上宝殿的首席更恨,到山下惊觉众人看到僧袍的目光只余鄙夷之时更恨,恨到恨不得效仿前人大开杀戒,却无数次被强压下来。“眼不见为净”,封玉说的是对的,他便是眼不见为净,才会自领下山追杀常青的任务……他绝不与他们为伍。绝不能!
封玉:“我明白了。”
金乌将垂,远方忽的传来淡淡的气息。是硝烟的气息,了难抬眸,本以为是深林中不慎失火,但第二眼,他便看出了些许端倪。
山腰间,是一个小小村落。那村落规模不大,但至少也有个百十人了,此刻大门歪斜,寥无人声,四处都是点点火光,寂静无比。但,最明显的便是村门那插着的三根木桩,“三长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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