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不敢做?”
“我只是卖一把刀,别人要拿刀去杀人,跟我有什么干系?”步子晋话锋一转,忽的道,“不过,要论勇气,三年前穹苍事变,我曾派人找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尸体。”
徐行道:“谁的尸体?”
步子晋道:“还能是谁的?‘那位’的。”
徐行不动声色道:“不捉活的,反捉死的,你要拿尸体有什么用?”
“活的是烫手山芋,死了的倒更方便。”步子晋道,“若真能拿尸体和四掌门好好谈一谈价钱,我如今就不必苦哈哈坐在这等有缘人了。”
世人皆知这位四掌门为了那不可提起名字的同门师妹甘愿闯下滔天大祸,自然绝不会让其曝尸荒野,但敢拿尸首去亲身跟其谈价格,可真是有九个脑袋都不敢砍的,恐怕钱刚到手就要被飞刀剁成片鱼,尽管只是念头,也足够胆大包天,徐行把自己的尸首放在天平两端称了称,心道,确实很有勇气。
于是徐行开门见山道:“我要往六大宗里插人。”
“……‘人’?”步子晋明白她说的是妖,他坐直了些,探究地看向她伪装后的眼睛,“哪个宗,多少?”
在最风声鹤唳的时候他依旧有能把黄黎塞进少林的能力,这对他不算太难。徐行道:“能插多少就插多少。”
步子晋道:“为了暗杀谁?”
“不。”徐行答道,“是让他们和六大宗和睦相处,打好关系——哪怕是装的。借机挑起宗门间的矛盾,甚至,灵境与红尘间的矛盾。”
步子晋的眼神产生了些变化,木案下,他的手甚至有些兴奋地抬了起来。他紧盯着徐行,追问道:“你要用什么来让这些妖信服你,按你说的去做?以什么身份?”
“不需要信服。”徐行摇了摇头,平静道,“不想死,就这么去做。做了有可能会死,不做却绝对会死。能和你合作的妖族不是傻子,会明白该选哪条路。”
步子晋定定看着她并无波澜的面孔,忽的哈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个商人,商人的天性是贪婪,他并非要钱不要命,他是既要又要。他帮助妖族——如果卖刀让它们去枉自送命也算是帮助的话,只是因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缘由。
战争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不管是人族和妖族,人族和人族,妖族和妖族……只有暂歇,没有停息。老天啊,说句大不敬的话,究竟在装模作样些什么?死在妖族手上的人族,还没有死在人族自己手上的十分之一那么多吧?哪怕是如今,北边的小国间依旧战事不断,人命像割草一样流逝,白玉门和穹苍不也坐视不管么?不管是正义之战还是什么,纵观这几千年的战事,他从没见过哪一场大战是胜者能将败者赶尽杀绝,一个不留的。这根本不可能。
战事分胜败,人心又不分。留下俘虏和战败者可以有很多理由,人力不足、道德束缚,但最重要的,是民众真的累了。
真的已经足够厌烦了。
仙山上的争锋和红尘没有关系,无论是穹苍赢了一招,还是无极宗领先一步,境内的民众都不会分得哪怕一点的好处,但自山上滚下来的一颗石头却能砸穿一家农户辛勤半辈子建好的屋顶。当初穹苍无极矿山之夺,谁理会过挪动矿山后被驱赶着被迫离开世代所在家园的普通人?门生打着捉妖领军功的名号肆意布网贴符,有谁在意过会不会误伤到他们?没腚眼子的东西动辄热血上头打打砸砸,连一句“我们出去打过”都懒得说,毁了多少个茶摊酒楼,江湖义气倒是痛快了,赔钱呢?钱在哪?
为了苍生除恶务尽的名号愈演愈烈,红尘间日子没见好过多少,说到底,比起要将妖族一个不漏地杀干净,众人只想自己的日子能顺畅一点。要论血海深仇,天妖刚被封印不久那段时日仇恨不比如今浓厚百倍?北边那些狐族在紫兽庄夹着尾巴还不是能活得下来,据说族长谈紫甚至和几个人族关系算得上不错——放在如今,六大宗是不是要把那几个人族拉出来游街示众了?
人是有感情的。感情不讲道理,并不是每个人的感情都能当做兵器。
这三年来,民间积攒的不满已经快到顶峰,只差一根导火索,只是这导火索点燃过后,究竟是熄灭还是炸响,便端看两方的博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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