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揉着眼睛道:“怎么了,娘,姐姐……又有谁来了吗?”
母亲没有回答,而是一人一边拉着她们的手,进屋内开始做饭了。 网?址?发?B?u?y?e?ì???ü???ě?n???0?2?5???????м
母亲曾经是郎家的人,名叫郎茗,生得极美,是无论怎样粗陋的服饰都掩不住的、绝代风华般的美丽。更小些的记忆,郎无心记不清了,或许自己刚出生时是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吧,那时自己的生父还没对母亲感到厌烦,还肯为她一掷千金,那些流水似的珍宝灵器像沙一般自母亲的指缝中淌走,落入族人的手中,她是郎家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这一切随着父亲的抛弃尽数化为飞灰。
母亲没有按照族人的意愿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她为自己改了名字,每日都痴痴等候着爱人的回头。一年后,她遇到了郎辞的父亲,那是一个浑身寻不到什么长处,温吞和顺的男人,没有钱,亦没有势力,他足够善良,善良到节衣缩食也会保证母女二人的生活,善良到不介意母亲心中仍有着那个人,也足够懦弱,懦弱到在郎辞降生第二日便悄悄地不辞而别,再无声息。
无法创造利益,无法找寻价值,母亲在接连被抛弃后,再度被郎家除名。她身无长物,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只能靠打一些不怎么需要才智的小工勉强度日,却屡屡因为这个姓氏遭人误会白眼,方才那种事已不知发生了多少次,郎无心数不清了。
“王家的短工,应该又是做不成了。”汤有些咸,滋味不算太好,母亲抿了一口,仍是忍不住黯然道,“我分明不是那种人……为何每次都会遇到这样的事?”
郎辞看着她颓然的面色,立即把筷子放下,抱住了母亲,母亲流泪了。她还小,根本就不懂母亲为何要哭,但她很快也跟着落下泪来,两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郎无心无动于衷地坐在桌边,慢慢将那碗不好喝的汤喝光了。
她漠然地心道,这太正常不过了。因为凭你的绣艺,根本够不上其它小工的能力,能将你破例招进府内的人家,自是冲着你的美色来的,难不成真为了你那能把凤凰绣成雉鸡的扇面吗?为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母亲常常抱怨,日日夜夜都在抱怨,她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怨气,这怨气有时冲着她,有时冲着自己。心情好时,她会说一些从前的事,在她口中,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有着天下间最为高贵的品格,离开她是迫不得已,久而久之,郎无心对此抱有的只有沉默。
可郎辞会不厌其烦地听着,好似第一次听见那般,于是,这间小屋一年四季都浸泡在泪水里。
十二岁那年,母亲罕见地自外面带回一柄长命锁。
那是一柄银制的长命锁,成色不是很好,上面还有几道划痕,乍一眼看着好似用料结实,翻过来一看,却薄得让人发笑,是个充场面用的物事。在城里,谁家小姐少爷戴上这个是要叫人笑话的,连身边的丫鬟小厮都不太看得上,但对郎辞来说,却是个稀罕到不得了的玩意,她翻来覆去地看,将其举到太阳下,看着银面泛出的光泽,就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眼睛跟着一道发亮。
母亲忙里忙外地收拾屋内,头也不抬地对郎无心道:“是你刘叔送的。”
“还回去。”郎无心道,“这虽不算珍贵,但也不是他能随手送出来的东西,看成色,是别人的老物件,划痕倒是新的,是带出来时动作太急,不小心划到的吧。他最近在陈家当下人,那里的孩子刚过满月宴,他偷了东西,迟早会惹上麻烦。”
母亲动作一顿,失笑道:“他说是主子赏的,又用不到,才转送给我,你这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
郎无心看出母亲不想还。但她不明白,母亲为了摆脱菟丝子这个名头,避嫌到了极致,连别人将鱼丢到门口都要还回去,更多珍贵的礼物更是从不过手,为何独独巴着这个长命锁不放?
“小辞,过来。”母亲自郎辞手中拿过长命锁,似是犹豫了一瞬,再看了小女儿一眼,最终还是笑着将长命锁佩在了她的胸前,用心整好位置,而后往后退了两步,拊掌道,“别人有的,我们无心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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