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他父皇心里,可不见得有多少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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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熏着龙涎香,打开的窗棂无风,少女迈步过槛,一把把弓丢在案上,自己抓了执壶倒茶,“父皇定是在哄儿臣,故意让着,儿臣才不信父皇射不中靶呢。”
宋定沅走在后头,面色宠溺,“父皇可不是在哄你,是我家小鸾聪明,才跟着预劲那小子学了几月,就
一把好身手了。”
太监上前拉开椅,宋枝鸾左右瞧瞧,道:“几个月不曾来养心殿,父皇似乎又得了不少好宝贝?”
“看上什么了?”
宋枝鸾抱着弓笑道:“父皇刚赏赐了儿臣弓,现在又赏?”
“今日不赏,明日也会赏,朕何时对你吝啬过。”
“那这个吧。”她指着一件摆在博古架上的天青色大肚瓶,眼神炙热:“一瞧就是珍品,儿臣在皇兄那也见过这样的。”
“这是前日官窑进贡的,乃是孤品,”宋定沅笑容未变:“你可是记错了?”
“怎会?前日我解除禁足刚去的东宫,亲眼瞧见皇兄屋里一件这个色的,莫不是父皇自己记错了?”
宋定沅上前拿起瓶,语气幽深:“烧窑要高温,窑洞需要黏土,着色要天时地利人和,这等天青色,一件都难得。”
宋枝鸾的心思仿佛并不在这之上,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对着瓶身一阵打量,眼睛都快黏住了。
宋定沅笑道:“这么眼馋,那便拿走罢,就当今日检查你射艺的嘉奖。”
“多谢父皇!”
宋枝鸾把瓷瓶拿在手里,端详了会儿,便交给宫人放好,又坐着把茶喝完了,才施施然出宫。
宋定沅在宋枝鸾走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浮现过,他双眉紧皱,“进来。”
侯在殿外的金吾卫统领进来,抱拳道:“陛下。”
“太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侍卫回道:“太子前些日派人去了沧州的一处瓷窑,似乎是带了几件瓷瓶回府。”
宋定沅道:“哪座瓷窑?”
侍卫卡顿了片刻,即刻道:“不知,微臣这就派人去查。”
“现在便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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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鸾从匣子里拿出瓷瓶,冰凉的瓶身晃荡帘幔外的阳光,呈现出极为好看的裂痕,交织成青花。
马车已经驶进昭仁坊,她还在回味方才宋定沅脸上的表情。
惊讶,生疑。
隐忍不发。
一座不知名的瓷窑能为皇兄烧出媲美官窑的瓷,那么是否有一座不知名的铁窑呢。
若烧出铁了,又是要做什么。
那座定南王身后本该证据确凿的铁窑成了宋怀章的过错,宋定沅还会待宋怀章如从前吗。
宋枝鸾说出那话就能想到宋定沅的反应,亲眼所见,那些细节上的变化还是让她觉得身心舒畅。
像一缕清风沿着呼吸进入肺腑,几月被禁足的不快烟消云散。
剩下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急于甩清干系的定南王府,比她更着急。
宋枝鸾不期盼一次便能将宋怀章从太子的位置上拽下来,但这只是个开始。
日子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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