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闻言,脸上都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天佑姜朝。”
宋枝鸾顿了顿,周长观出手这么迅速,除了隐忍多年的缘故,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吧。
思索间,她视线扫过面前这片河谷。
偌大的谷地像一块倒扣的陶盆,陡峭的崖边巨石相叠,像陈旧陶盆上裂开的细缝,如同蛛网一直开到河谷中央,不算矮的崖上盘踞着各个势力的人。
南王旗,东王旗,还有北王旗。
河谷中央蹲守着许久没见的安勃斤,宋枝鸾骑马停在高地,只能看到他落在马背上的粗蝎辫。
除了他之外,离的最近的是扬着北王旗的几名西夷人,个个生得高大,神情凶戾,面对安勃斤也没有好脸色。
他们默契的为中间破败的神庙方圆留出了空地。
据情报,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供奉沙面神
的庙,也是传言里西夷王即将复生的地方。
宋枝鸾偏眸吩咐道:“谢思原那里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好了。”
“嗯,注意四周,一旦有什么异样……”
“皇上,”玉奴突然出声:“神庙里好像有火光。”
宋枝鸾低头,眼瞳里映出一道微弱的光亮,眼下快要入夜,各处都点着少量的火把,可那样的距离,那个位置的火光,只能是从神庙里发出的。
就在人群骚动,马蹄声躁乱的时候,不远处亦燃起了火光,那光不甚明显,可却仿佛如同地平线上第一缕晨曦,彻底唤醒了各路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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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夷王的驻地,此刻一片乱象,在他们看来微弱的光,在这里却犹如天火突降,带着焚尽一切的暴戾,火舌顺风助长,卷起油黄色的帐面,灰色的余烬混在白色的飘雪里,落在仓皇逃窜的将士脸上,冷的能冻结喘出的气,烫的能烧出疤。
罗文仲披着纱布,听着这些人的惨叫声脸上无动于衷。
失去铁链束缚的奴隶和罪犯从畜栏里逃出,有的人失了鼻子,有的被斩断双腿,有的容貌尽数毁,如同鬣狗般在地上疯狂地爬走,抓起一切可以用的东西开始发泄。
那些四肢健全的士兵生不出丝毫抵挡之心,双腿发软,嘴里仿佛在念着什么咒语般蠕动,很快被这些从阿鼻地狱里出来的恶鬼蛀噬。
德山抓着腰带匆匆从帅帐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心中大骇,拔出刀逢人便砍,一路直奔朝安逻盛住着的地方去。
……
安逻盛双手合十,十分规矩的躺在铺着虎皮的榻上,像一座死寂的山,屋外再多的喧哗也不能引得他轻阖着的眼珠转动一下。
直到若隐若现的苍兰香出现在他身侧。
安逻盛眼眸仿佛颤抖了下,这也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身体犹如沉在湖底,不存在的力量让他抬不起一根手指。
宋和烟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眼里流露出惊恐。
他深邃,如同湖水蓝般的眼睛盯着她,脖颈爆出青筋,似乎想说些什么。
宋和烟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拔下发上的簪子,对准安逻盛的咽喉,一点点扎了进去。
很快安逻盛像一条濒死的鱼挣扎起来,喉间出现硕大的血洞,宋和烟站直腰,哀嚎遍野里,左右两侧的窗投射进火光和月色,照在她身上,一面是冰霜一样的白,一面烈如朝阳。
他很快就没了动静。
这个曾让她父皇棘手不已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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