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汽车后座的我条件反射捂住前额,清晰地感觉到被留过咒文的位置在跳动,抽搐。
我曾帮着羂索运送过他的几具备用身体,因此很清楚,换脑必须要在视野内才能发动。
那么当前的这种痛感,只能考虑那家伙在尝试锁定我的位置。
本以为昨天是个平安夜,现在看来,是因为园原沙也香把我从郊区带回了市区,超出了他能追溯的范围。
如果羂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就算手铐被解开,我也没办法有一战之力,因为早在他和我立下束缚的那年,我就亲口说过,我体内的术式会为他所用。
换而言之,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没法对付他。
毕竟活了千百年左右的老妖怪,有什么人脉和底牌都不好说,虽然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再次找我的位置,但往好处想,物理层面地拉开距离的确是有效的……嘶。
又是一阵疼痛袭击,我闭了闭眼,很快通过后视镜也看见了自己越发苍白的脸色。
地下实验室里几乎束手无策挣扎的记忆又再次翻涌上来。
电流呲呲的响动。
咒灵阵阵的嘶鸣。
到时候,不会再有第二双六眼能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帮我一把了。
个人利弊得失的权衡之下,需要选哪一边很明确了。
我忍耐了这么多年,不能在这种时候为一个都谈不上熟悉的人铤而走险,说到底,园原家的一切本就和我无关,早在那个寺庙里,我把修行的方法告诉园原沙也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这次的被救也是互不相欠。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管别人的闲事,有人会干这样的蠢事吗?
没有,对吧。
我垂下眼眸,然后,对着驾驶座上的人开口,让她转弯掉头。
但是很奇怪。
美佐峰美辻或许是没听见我的话吗?
她为什么选择闯过了红灯,为什么反倒是加快了车速?
吉普车最后停在了那家略显偏僻的古玩店前,在下车后,我的脚步也不听使唤,一刻不停的跑过去。
店里非常安静,从前台的展柜穿梭进去也没有人接待,头疼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我的鞋底最先踩中了一大块的玻璃,我低下头,沿着那支离破碎的痕迹一路往前,直到鲜血的气味最先钻入肺腑。
男人的头颅仰面对准橱柜里的各种值钱物件,到死之前,他似乎都没想过自己被砍,怒目圆睁的神情仍然定格在那里。
而与头颅分离的身躯上,园原沙也香瘫软地坐在上面,身侧正插着一把太刀,她正将自己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小女孩脸上的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的喉咙受了伤,出现了大面积的青紫,嘴角也挂着血,根本说不了话,就只能反复抚摸着母亲的脸,似乎是在表达自己没事。
察觉到我的到来,园原沙也香缓缓将女儿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很小心地让她的脚没有沾上血,她的手重新握住那把刀。
随即,那锋利的刀尖,对准了我。
“……请别,再向前走了,代行者大人。”女人的双眼泛着幽幽的血红,她拿着刀的手在发颤,根本不像是一名砍人无数的犯罪者,反倒是像是灵魂都被抽走的提线木偶。
我目视着那把太刀,暂时没有上前,只是平静地问她:“你在害怕我?为什么?”
“您即是天元大人的耳目……我不愿让您看到我到底犯下了怎样的罪行,也不愿让您看到我这副自私的丑态……”她用一只手掌捂住脸,表情空洞,却难掩绝望的意味,“天元大人说,人要以宽阔的大爱去包容他人……”
“而您说,要我忘记天元大人……我试着努力去做了,并尝试在脑子里忘记祂,但在行动上去祂的教诲。”
“只要将爱播撒给他人,将爱传递到每个人的心中,我就能获得幸福的回馈,获得自我的价值。”
她仍然保持着将刀对准我的姿势,目光落在死去的男人那方,“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个夺走我的青春和幸福的恶鬼。”
“我无法爱他了。”
“甚至以前去爱,去刺过的那些人,我都不知道是否是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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