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那里站着一位白衣瘦弱的少年。
他发丝垂落,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王翦却发现他有一双寒月孤高的眸子,他只是安静的眺望着远方,无喜无悲,仿佛即将被行刑的人不是他一般。
看得久了,王翦暮然惊醒,他放在围栏上的手猛然收紧,不,不对。
他刚刚是在祭坛那边,站在下方围看嬴政祭天,为何一转眼便来到了此处?
这里是哪里?
天又为何是如此不详的红色?
察觉到违和感后,王翦眼前的世界一变,他看到丝丝缕缕的红线垂落而下,它们连接着人群,操纵着他们的动作与思维。
便是自己身上也有,手腕,脚踝,头颅,仿若提线木偶被操纵着身体的一举一动,与底下的所有人一起上演着一场滑稽的戏剧。
心悸之余,王翦看向嬴政,却发现他身上有金光浮现,那些红线只要靠近便会被灼烧殆尽,他心中升起一缕难言的欣喜。
他果然……
就在这时,大地陡然裂开,它褪去温和的外皮,将尖叫的人们吞入腹中。
王翦来不及多想,他想朝着嬴政跑去,想要将年轻的君主带走,却在半路就被红线束缚住,他动弹不得,身体僵硬的向着远离嬴政的方向逃走。
此刻唯有头颅还是自己的,他转动着向上看去,原本安静盛放在天幕中的异星活了过来,它们开始朝着地面靠近。
随着它们的靠近,大地不断的震动裂开,紧接着有岩浆蔓延而上,火蛇舔舐过的地方化为人间烈狱,无人幸存。
绝望自心口蔓延至全身,王翦还看到,有人从那妖星上骑着怪物飞下来,而他们的出现,也为地面上的人类带来另一重的灾难。
地面人类宛若蝼蚁一般被猎杀,不论是天灾的面前,还是在这些天外来客面前,他们都是不堪一击蝼蚁。
他扭过头,拼命去看身后的嬴政,在看到那道白色影子后,他听到青涩的少年嗓音如淬寒冰,那声音不大却震彻天地,令世界为之颤抖。
不……
这并不是错觉,世界真的在震颤,而嬴政脚边的岩浆也从未敢近身于他。
王翦听到了身上丝线崩断的声音,他的身体自由了。
他转身,随后奋不顾身地跑向嬴政,跑向他的君主。
他将与他荣辱与共。
他将忠心奉上,只愿他所效忠的君主能所向披靡,登凌九霄,将那邪祟尽数除去。
他踏着岩浆,逆流而上,最终脚化白骨,跪在他所认定的君主面前,换来他重若千钧的注视。
世界于此刻轰然崩塌,眩晕与失重再次降临王翦身上,他却只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一袭白衣,保护他不被伤害,但是他们的距离却如隔天堑,遥不可及。
当世界重新明亮起来,王翦心脏因为恐惧与愤怒正在不断的跳动着,风席卷着昨夜下雨时残留的雨气吹过,让他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王翦深呼吸一口气,他放下不知何时抬起来的手臂,抬眸朝祭坛看去。
一袭黑色冕服的君主身姿挺直,他立于天地是那般渺小,却又是那样耀眼。
“国君万岁!”
王翦一声即出,惊动众人,持撞钟木的宫人仓惶下,手中的撞钟木再次撞到青铜钟,悠长的钟声令众人心中一紧,他们呼道:“国君万岁!”
“国君万岁!!!”
钟声与人生混杂,他们聚集在一起,凝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无人所能看见的世界里注入嬴政身上,也令天上的壁垒越发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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