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调令。
命他三日后亲赴边关,督军彻查宁远余党。
而随行名单上,沈清让的名字赫然在列。
“臣,领旨。”
走出御书房时,夕阳西下。
时岁没有回相府,而是去了常坐的那家茶楼。
黑影无声落在脚边:“相爷,查到了,十九位将军联名上书,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偏要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去请。”
时岁慢条斯理的咬了口栗子糕,不置可否。
什么联名上书?所有奏折必经他手,这分明是有人越级密奏,在御前告了黑状。
“我记得……”时岁抿了口茶,“箫太傅家的小公子很喜欢弹琴。”
他把自己的右手举到面前翻来覆去的看,另一手的指尖在几根手指头上挑挑拣拣。
最终定在了食指。
有些人啊,只有吃了苦头,才能记住别人说的话。
时岁嘴角勾起惬意的弧度:“右手食指,剁下来喂给箫太傅家的看门狗。”
“是。”黑影领命退下。
时岁忽然想起沈清让抚琴时的模样。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的样子,倒是值得一听。他摩挲着茶盏边缘,眼底泛起几分兴味。
第11章
大虞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连下了数日的雪把将军府后院那方药圃裹得严严实实,几株不合时宜的草药在积雪下活像一群冻僵的鹌鹑般焉头搭脑的。
沈清让这人向来执拗,种药全凭己需,哪管什么四时节气。偏生将军府上下都当他此举必有深意,连最懂农事的老管家都只敢远远观望,从不多嘴。
暮色四合,沈清让裹着件雪白的狐裘蹲在药圃边,毛茸茸的领子衬得他一张脸愈发清瘦。远远望去,活像只守着猎物的小狐狸。
时岁翻墙而入时,正瞧见这人对着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草药念念有词。
他不由失笑,沈清让莫不是在超度草药。
时岁斜倚在梅树枝头,瞧着沈清让那副认真模样,忽然起了玩心,指尖一弹,一粒碎雪正落在对方后颈。
沈清让猛地一激灵,狐裘领子上的绒毛都炸开了几分。他转头四顾,待看清来人,他眼中警惕瞬间化作无奈:“丞相大人,正门是摆设么?”
时岁轻巧落地踱步到他身侧,垂眸瞧着那几株蔫头耷脑的药草,似笑非笑:“本相若走正门,怕是要被你的管家拿着扫帚赶出去。”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草药叶子,“将军这是在种药,还是在给它们送终?”
沈清让终于正眼看向时岁,鼻尖冻得微红,眼里却带着执拗:“它们能活。”
“能活?”时岁挑眉,忽然伸手握住沈清让的手腕,触到一片冰凉,“再蹲下去,怕是将军要先给它们陪葬了。”
沈清让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任由他握着:“死了再种就是。倒是丞相,大冷天的翻墙过来,总不会就为了嘲笑我的药圃吧?”
时岁低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粒种子:“上次赠你的大血,能在寒冬开花。”他将种子放进沈清让掌心,“试试?”
沈清让盯着掌心的种子,睫毛轻轻颤了颤:“……为什么给我?”
时岁松开他的手腕,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上次花楼一别,甚是想念将军的琴艺,今日便是来听曲的。”
沈清让握紧种子,忽然笑了:“大血若是活了,我便为你弹一曲《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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