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刑房撞进视线。四壁石墙浸着暗褐色的血痕,像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铁锈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刀。
“呵。”时岁冷笑,指尖抚过刑架上一道陈旧抓痕,“陈合死得太便宜了。”
桌上散落着几卷泛黄的册子。时岁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纸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越发深邃。
周涉看见时岁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从未在这位丞相脸上见过的神情。没有惯常的戏谑,没有算计,只有一片死寂的冷,像是万丈寒潭下的玄冰。
“……”
时岁沉默的将册子递来时,腕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刑房里格外刺耳。
周涉的视线刚落在第一行字上,胃里就猛地翻涌起来。
这哪里是公文,分明是陈合亲笔记录的虐杀日记。每一页都沾着暗红的指印,字里行间爬满令人作呕的欢愉。
“三月初七,西街豆腐坊女,十七岁,颈链缚之,三日而亡,甚妙。”
“五月廿二,猎户之妻,鞭三十,哀鸣如雏雀……”
周涉闭了闭眼,喉间泛起血腥味。
“你看。”时岁的指尖轻轻点着日记最后一页,“他连自己女儿都没放过。”
周涉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页纸上赫然写着:腊月十八,小女阿沅,十岁,最是像她娘亲……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褐色的污渍。
是干涸的血迹。
时岁将最低下的册子重重拍在桌上。
那是他刚才翻出的买卖孩童妇孺的账本。
“按这上面的名单,一个不漏。”时岁将丞相令牌与名册一同推至周涉面前。
“记住。”他忽然抬眸,眼中杀意凛然:“这些拐卖妇孺的畜生,我要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祭旗。”
时岁出西厢房时,正巧碰见在磨剑的沈清让。
那人端坐廊下,长剑横陈膝头,指腹缓缓擦过剑刃,血珠渗出也浑然不觉。
时岁驻足看了片刻,忽然轻笑:“将军好兴致。”
沈清让头也不抬:“丞相好手段。”
“彼此彼此。”时岁踱步到他身侧,俯身拾起落在台阶上的剑穗,“这穗子旧了,改日本相送你个新的。”
沈清让手上的剑猛然划过磨刀石:“不必。”
时岁不以为忤,反而挨着他坐下:“生气了?”
“丞相说笑了。”沈清让终于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下官只是在想,这把剑……到底该指向谁。”
时岁伸手按住沈清让握剑的手,指尖冰凉:“将军心里不是早有答案了么?”
沈清让的手微微发抖。他猛地抽回剑,剑刃架在时岁咽喉边:“从初雪灯会开始,这都是你的局!”
剑尖距离喉结不过寸余,时岁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他反而向前半步,让剑锋抵上自己的皮肤:“沈将军若要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你以为我不敢?”沈清让咬牙,剑尖往前送了半分,一道血线立刻浮现在时岁白皙的脖颈上。
时岁忽然笑了。他抬手握住剑刃,鲜血顺着掌纹蜿蜒而下:“沈清让,你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
这话让沈清让微微蹙眉,有什么久远的记忆一闪而过。
“三年前的雨夜,不是你我初见。”这不是疑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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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时岁挑眉,“我时岁会为个官位,赌命去救萍水相逢的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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