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唇角,满嘴的血腥气,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我不知道……对不起……”
要是她知道他很痛就好了,要是她早一步察觉他已经一步步陷入绝望的深渊就好了……
这一刻,浑身沾满了鲜血,方宜心里没有怨、也没法恨了。
——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去爱。
无论是继父何志华的暴怒和抽打,还是池秀梅那永远躲在厨房油烟机后的臃肿身影……面对爱人的隐瞒和回避,她本能地与之对抗,甚至用违心的狠话来自我保护,伤人伤己。
突然,手术室的打开了。
李栩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手术服上全是连片血迹,深浅交叠,看着极其惨烈。
所有人紧张的目光都盯向他,方宜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知哪来的力气先一步冲上去:“李医生,他怎么样了?”
她眼中满是猩红血丝,碎发因泪水胡乱沾在脸侧,憔悴不堪。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面对过无数悲痛家属的医生,李栩第一次没有了说话的勇气。他不敢直视她,艰难摇了摇头:
“做……做好心理准备……”
他手上的,是第三张病危通知书。
郑淮明胃穿孔的位置很不好,不得不进行部分切除。可他失血量太大,身体已经亏空得不成样子,还产生极强的耐药性,切到一半大出血就引发严重的心律失常,血压一度降到濒危值,又一次心脏骤停。
若是再有第三次,恐怕再顶尖的医生都回天乏术。
然而,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一次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他都在往下坠。
听完这句话,方宜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脊背止不住抽动。她手抖到拿不住笔,两次掉落在地上,最终还是金晓秋握着她的手,哆哆嗦嗦地把名字签上。
周思衡背过身去,平日惯会嬉皮笑脸的人拳头紧攥,用力到骨节爆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即一拳重砸在墙面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金晓秋掏出工作卡,红着眼就要里冲:“让我进去!”
“周主任和陈主任都在里面,你进去干什么?”周思衡一把拉住她,声音竟有些抖,“晓秋……晓秋,你冷静一点……”
随着李栩最后一线衣角在手术室门后消失,一直呆站的方宜忽然踉跄着扑了上去。
大门厚重肃白,无比冰冷。
她拼了命地拍打、抓挠着,指腹上的血迹蹭出一道道交叠短痕,失控哭道:
“郑淮明……求求你……”
可惜隔着层层门卡,这声音不能传进那焦灼的手术间,更没法进入她心心念念爱人的耳畔。
“求求你……郑淮明,再坚持一下,再撑一会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方宜绝望地哭喊,嘶哑的嗓子几乎发不出声,身子脱力地顺着大门滑落,“我不要其他人……除了你,我不要别人……”
“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字始终亮着。
方宜的悲怆如泣如诉,让现场的好友都没法、也不敢去劝,生怕触伤了她心中那岌岌可危的线。
金晓秋半跪在地上,托住她颤抖的肩膀,忍不住偏过头去哽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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