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忧,怎好样样计较?”
又道:“春耕在即,府内人口南下,良田抛荒,城中也有无主房舍,正要一一点清,才好做后续安排,另有粮价高企,百姓怨声载道,若不去理会,迟早生乱……”
他一边数,一边道:“其实府衙所领差事一般又脏又累,比之治安、流民,只有更难……”
裴雍便道:“既是春耕、户籍、民屋、粮价之事如此艰难,不如我来接手,吕官人去管那治安、流民?免得叫旁人看了,认定我挑肥拣瘦,只把难事扔给京都府衙。”
吕贤章登时色变,还想强辩,见得对面人脸上表情冷淡,已是浮现几分不耐,又看其人右手搭在腰间,扶着剑柄,看似毫不起眼,可那剑尾比之寻常刀剑还长,在其身前隐约若现。
他心中遽然一惊,这才醒悟对方身份并非寻常朝中只会折子来折子去的同侪,也非那等忠心朝堂的将帅,杀心一起,若领兵挟了宫中殿下,就此反了,自己又能奈若何?
要是此人再将事由推到自家身上……
思及此处,吕贤章再不敢拉扯,一面心中默念“相忍为国”四字,一面躬身行礼道:“是下官一时失口,城中桩桩件件俱是棘手,尤其治安、流民、城防,我经验不足,又无倚仗,着实难以招架,此时迫在眉睫,无人能管,只好请节度出手来援……”
他说这一番话时,憋屈极了,却不得不强自忍着。
因知那裴雍跋扈,绝不可能只靠一二言语便能说动,若无好处,怎会接下烂摊子,正要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将此人稳住,再发急脚替去往蔡州,不料话音未落,忽然见得对面人抬起眼皮,张口道“好”。
吕贤章人都愣了,问道:“节度方才说什么?”
裴雍抬眸看来,道:“本官应了。”
吕贤章本来还要自贬,那一句“下官无能,不如节度”才做出口,后头话噎在喉咙里,再没了声音。
裴雍却看了他一眼,道:“吕官人不必妄自菲薄,你几转外任,亲民官做得稳扎稳打,经年考功都是上等,尤善刑狱,又知民生,殿下得知是你权知京都府,还曾自言忧心尽去……”
吕贤章从未想到会从裴雍口中听得这许多褒扬,尤其所提之事,俱是他曾经所为,也是他赖以侪身底气,一时难辨心情,尴尬道:“过奖了,与节度从前功绩相比,其实不值一提……”
裴雍道:“功劳岂有大小,不过各司其职而已。”
又道:“而今京中纷乱不平,已是如此地步,你我互为佐助,一应安排开诚布公便是,再生矫绕私心,有害无益。”
吕贤章虽不敢尽信,可听得这一番言语,还是不免暗生羞恼,尴尬道:“节度所言极是。”
又道:“既如此,事情紧急,下官明日一早便使人去做交接。”
裴雍表情不变,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既然事急,怎的还拖到明日?”
“此刻时辰晚了,下官还有差事要向殿下……”吕贤章口中还在说话,抬头看向睿思门中北面方向,忽然一顿,面上露出些微窘态,再难继续。
裴雍却只作不见,抬头看了看尽黑天色,道:“此事不要再拖,等吕官人出了宫,便使人来办罢。”
语毕,抬步已是往外走去。
他才走出几步,又做回头,道:“天色已晚,吕官人自看时辰,莫要耽搁了殿下安寝。”
吕贤章只得应了,目送裴雍远去。
那背影高大挺拔,举步极快,同本人一般颇有雷厉风行之状,左右亲兵拱卫,更显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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