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裴雍本就并无多少君臣情分在,自蔡州一见又别,如今已经数月。
赵弘自当了这个皇帝,其实说话分量并不很重,也常为人孩视,乃至无视,倒是在这个传言中嚣张跋扈,割据一方的节度使身上得了少有尊重,此时把先前事情想了又想,歉道:“其实前日就当请裴卿入宫一见,只是忽有急事,才耽搁到现在。”
说到“急事”二字,赵弘忍不住又看向了右手边的脉案,停顿一息,才道:“今次若非裴卿之力,京城难保,北面亦难保,枢密院中正做赏赐,只不晓得裴卿自家什么想法?”
天子自给了台阶,按理裴雍当借坡而下才是,他却并不说什么套话,而是道:“陛下既问,臣也不说那等敷衍回答——中书若有结果,便依中书所定便是。”
他话语之中毫无勉强,也正因此,反使赵弘心中更为纠结起来,一时竟是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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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裴雍已然又道:“臣见陛下甚有忧色,又听城中四下传言,只说宫中正探访名医——却不晓得什么事情?”
赵弘愣了愣,犹豫一下,也觉无甚好瞒的,便把赵明枝病倒之事说了。
他本来不过几句带过,才要重回正事,却不想对面人闻言之后,竟是眉头紧皱,已然追问道:“陛下可有先前脉案?”
第244章 丸方
听他如此发问,赵弘不由得抬头去看。
裴雍道:“臣经年行兵,常有伤病,陆续得人赠了不少药方,遇事时候翻找出来,虽未必十分对症,往往总能得有奇效。”
“当日公主亲至于西北调兵,与臣一路而行,再回京城,中间殚精竭虑,又奔波流离,其时既有外伤,又有内隐之疾,回京后尚未来得及休养,却又遇围城之事,难免内外交困,积累而发……”
他其实就事论事,将自家推断一一说来,也无多余话语,但其中关切意味,并忧心态度,叫赵弘也不免动容,心想:阿姐虽说真心未必能换真心,这话固然有理,却也十分看人,朝中再多凉薄的,难道全无义士良臣?她当日去京兆府请调西军,未必能想到一举成功,更不能料想这裴雍如此厚义,还能这样关心。
又想:前日那许多营中将士,出城迎接的百姓,另有外州臣子,便是京中文武大臣,想来也有不少好的,只是不能得机会到我面前,也未必没有忠心,况且就算不是忠心于我,只要不生外心,便同阿姐所说,文武卖力,臣子对得起俸禄,商贾对得起买家,雇主对得起做工的,人人踏踏实实,他们到底怎么想,又多少私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论迹不论心,想来便是这样意思了。
一旦想通这一点,赵弘只觉心中畅快许多,尤其得知有那所谓“药方”,又见这一位裴节度把自家长姐病情来历说得如此清楚,不用把脉,不用看望闻问切,便与那些个医官所做推测相差仿佛,难免生出希冀来,颇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连忙把右手那医案同药方一并叫黄门送了过去。
裴雍得了脉案,低头仔细翻看良久,复才抬头道:“臣非杏林出身,比不得宫中众位医官,只是单看此处诸位所判公主脉象,乃是外邪入侵,脾虚肺热,但开方时候又诸多顾虑,人人不敢下重药,全以平和中正为主,虽然稳妥,到底难撼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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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做犹豫,当即又道:“如此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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