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虽然身型瘦削,但并不羸弱。曾经,他也跟随父亲外出施诊,这驾马车一事,她只需要?多讲两?句要?领,他便很快掌握了诀窍。
她有时会?在车厢中睡觉,有时掀开前帘,与他并排坐在前面,看周遭的风景一点一点向后撤去,看他不动如山的侧脸,每一个棱角都是好看的,但又?似乎总笼罩着一层阴霾。
她本是个贪语之人,跟着他私奔出来,却好像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除了偶尔关心他是否疲累,是否需要?她来换他。
十分微妙。
林林像是在憋着一股劲,到达江州前的十余日,除了实在扛不住的那几次,他从未再让她碰过那缰绳。
扛不住了,便将马车停在路边,他只需要?依靠在车厢上稍稍歇息即刻,她也能在不颠簸的时候,好好睡上一觉。
所以,她甚至不敢将自己?靠在他身上,尽管在她的心中,已经幻想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江州地处陈国北境,毗邻周郡高塘,因着此地物产丰饶又?人杰地灵,庄令鸿一路上思前想后,便决定在此停驻。
这几年周衰齐强,南边的陈国尽管勉强支撑着半边江山,但也颓势毕现?,因而?江州虽是边境,却也不似襄州、延州等地的草木皆兵,反而?相对安宁富足。
在他们到达江州的第二日,斛律云绰便寻了个驿馆,将那枚她本来爱不释手的珠花,托人送往长安的宋国公府内。
庄令鸿自然是知?晓她的用意,念了几句她从未听过的诗,便静静地看她又?紧张又?警惕的模样。
她是齐室贵女,草原上最洒脱自在的飞鹰,尽管先前从延州出逃后也算闯荡过江湖,可?是如今他们得罪了她的靠山、又?身处陈境,自然不能再像先前一样肆意妄为。
身份还须藏藏好。
“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珠花能送到远在长安的姐姐手上吗?他们也不知?道。
但他们看到江州连贯交通的浩渺水域时,便都起了留在此处落脚的念头。
带出来的盘缠,足够他们用很长一段时间。最初的几日,他们寻了个不算起眼的客栈住下了,能有瓦遮头,有地方停放马车,并有人好好照料那匹同样奔波了二十余日的马。
为了省钱,她提出要?和他睡同一个厢房。庄令鸿思索片刻便欣然同意,但又?自动自发地在本就不大的地面上打了地铺,每晚要?等到她彻底睡下了,他才开始着手洗漱入睡。
有他在,她就莫名地很安心。
即使他不动声?色地与她保持着一些疏离,让她即使浑身有劲,但无论怎么出招,都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他是四两?拨千斤的高手。
是他所谓的君子端方,还是他……只是想履行这个带她逃离的责任,但内心里,其实并不爱她?
在日子安定下来之后,斛律云绰反而?有些犹豫了。
入住客栈的第二日,她来了癸水。
彼时两?人正在默默对坐,用着午饭,她小?腹突然坠痛,只能放下餐筷,捂着肚子想要?去净房。哪知?刚一离席,又?突然想起这趟出来时十分匆忙,只略微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换洗衣物,包袱里并未备下月事布这样私密的东西。
见她面色难看,庄令鸿便也默默停了动作,轻声?问她:“斛律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一路以来,他还是唤她“斛律小?姐”,多一丝亲昵都没有。
眼下的窘境怕是需要?他去解决,想到他的态度,又?想到草原上的女人都并不会?扭扭捏捏以月事为耻,她心中的烦闷,便陡然化作了口上十分不耐烦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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