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脚地上的母亲。她头发散乱,正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儿子,眼睛里噙着泪水,不知道在哭谁。
李立刚恢复过来的心脏差点又痛到晕厥。
他不想再让母亲看见自己发病,索性气呼呼地走出病房,反正她也不敢拦。
凌晨五点多,个头稍矮的男孩像个游魂一样在走廊上游荡。他从楼梯间里下来,在花盆和饮水机之间打着转,望着走廊那边的医生值班室,似乎在找什么人。可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幽幽地,像是勾魂的鬼。
“李、立。”
“谁叫我!”
李立捂着心脏跳了半步,吓得一天内差点三度发病。
对方好像在笑,脸部大部分藏在帽檐阴影里,阴恻恻的:“就这么点胆子?真不像个男子汉。”
“谁说的?你又是谁啊?!”
李立身体孱弱,所以最讨厌别人拿这点来嘲讽他。一瞬间,像被点燃了尾巴,李立恨不得咬过去,可对方却从兜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戒指,放在手掌心。
走廊的灯光惨白,黄金的倒影是那么华贵艳丽,让李立想起谢辞西装袖口上那枚漂亮又锋利的金色扣子。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被诱惑,完全没见过世面的也不识货;最怕李立这样的半吊子,被人一勾就走。
“你,你要干嘛?”
“你过来,我就把这个给你。你要不要?”
“你可别骗我。”
李立不由自主地跟上对方的脚步,不知不觉,从灯火通明处被带到了相对幽暗的角落,那里被一人高的花盆遮挡,两人密语的身影被掩去大半。
“真乖,来,给你。”
金戒指从指缝中落下,‘叮’的一声在地上翻滚几圈。李立舔了嘴唇,立刻撅着屁股去捡,饥渴地像是看见了草莓蛋糕。
戴帽子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观望着孩子的丑态。
“李威真是缺德啊。”
“什么!”李立抱着戒指后退半步,警惕地看他,“你跟我爸是一伙的?你什么意思?你也是找妈妈要钱的?!”
“不不不,正相反,我是要给你钱呢。”男人循循善诱,“小孩,你想不想要笔大钱,足够你妈脱离那个赌鬼老公?”
“你……你为什么要白给我钱?我发过誓了,我会自己赚钱,再不偷别人钱包了。”
“你赚钱?”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小孩,你知不知道,心脏病根本治不好。你想想,有人在你身上开了那么长的口子,你怎么可能跟正常人一样?赚钱?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李立立刻反驳:“谁说的?林湛也有心脏病,他不还是做了医生?他告诉我,做医生可以赚好多钱,还可以给妈妈在城里买大房子。他是不会骗我的。”
“心脏病?那杂种原来有心脏病?那他怎么敢给别人手术?哈。我就知道,果然是他。我那天真应该……”
男人得知了极有价值的消息,咬牙切齿地默念着,半是愤恨半是颤抖。
李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悔地低下头,可对方却善解人意地蹲了下来,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来按去,调出之前的新闻截图,亲切地递给了小男孩:“你错了。林湛他确实在骗你。你看,因为他有心脏病,所以根本做不好手术。这不就是吗,之前,他治死了一个人,你看,他还被人划破手腕了呢。”
“什么?”
李立夺过对方的手机,立刻从头读了起来。可他没怎么念过书,只认得零星的几个字,可他清楚地认识‘死’字——在医院,这个字几乎深刻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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