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林湛忍耐地闭了眼,黑色的睫毛颤抖着,几秒钟后,勉强张开眼,吐出几个苍白的字句:“高渗性高血钠症。恶性心律失常至心搏停止。”
“原因呢?”警察追问道,“高血钠症的原因是什么?你是主刀医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吧?”
问题足够尖锐。
林湛的右手指尖极轻地颤抖,很快地被他掩进掌心。他低着头,眼睛盯着暗红色询问桌上的一道浅浅裂纹,很久,才简单地吐出几个干涩的字:“目前,还不知道。”
“这样啊。好。谢谢你。在这里签名就好。”
警察关掉录音按钮,递给林湛一支笔。他缓慢地抬起右手,笔却从掌中掉落,滚在桌上,发出一声很轻的脆响。林湛很快重新握住了黑色签字笔,指节僵硬,一笔一划都显得无比迟滞。
“抱歉啊,这里确实有点冷。”她起身,“技术科那边还要复查设备实际运行数据,我们会联系谢先生调取工程日志。林医生,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
林湛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最后望了一眼晃光的顶灯,抿了抿唇:“我会被立案吗?”
警官坦诚地说:“虽然有人举报,但目前来说,还是证人。不过, 建议你近期还是不要离开阜苍,配合调查。”
走出警察局时,天色尚阴。高架桥上的轿车尾灯依旧开着,在昏瞑的早晨飞驰成一道道尖锐的射线,让人目眩。
冷空气灌入咽喉,呼出的雾气像是要带走他身体里最后的热度。林湛闭了闭眼,右手在大衣兜里旋开药瓶,熟练地摸出一片药,放在口中干吞了。
味蕾被苦味刺激得一抖。林湛掩着唇忍着反胃,撑着公交站牌的手指节苍白。忽然,他的肩上落了一件厚重的外套,薄荷味很淡,却驱散了车流尾气的滞闷。
他迟缓地抬头,稍微眯起眼睛。在车灯的强光漫扫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
“一起回去吧。”谢辞说,“别逞强。你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林湛摇了摇头,刚直起身子,眼前便一黑,直挺挺地向前倒。
幸好只是一瞬间的事。
林湛很快恢复意识,晕眩间,他已经被谢辞牢牢地抱在了怀里。清晨的风将谢辞身上熟悉的香味吹向他,林湛闻着缓了一会儿,伸出青白的指尖,带着颤捏了捏谢辞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脸白成这样还说没事。骗人都没诚意。”
谢辞毫不顾忌别人的说三道四,直接把林湛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回车里,小心地放在了副驾。
车里空调的暖风被开到了最大,暖如春天。好像有人终于发现了蜷缩在冰窖里的人,强硬地把他挖了出来,塞进了温暖的火炉边。但即使如此,林湛放在膝上的手还是在抖。纤细的手指失去了所有血色,连指甲都惨白一片。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裹住了那双颤抖的手。
眼前的光被挡住,林湛恍惚地抬眼,阴影骤然压了下来,带着存在感很强的体温,将他用力地搂在怀里。
“询问室真该多装几个空调,真是太冷了。借我抱一会儿,我实在冻得要命。不是想占你便宜。”
那人甚至贴心地帮他找好了示弱的借口。
林湛想笑一笑,感谢他的体贴,却被谢辞按住了后脑。手心的温度慢慢地揉开冰凉柔软的发丝,声音低沉温柔:“什么都不用说。”
血液里涌着的冰碴被谢辞的体温逐渐暖化,窒息感从咽喉处逐渐消退,像极了窒息急救时的气管插管。
原来一个拥抱也能救人一命。
“谢总。你很适合做医生。”
林湛的声音闷在谢辞的肩膀,带着很轻的鼻音。
“谢谢夸奖。”
“我才要谢你。你帮我准备的资料,刚才都用上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