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炳叹了口气, 伸手想拿茶盏,却发现杯中早已空空如也。
他盯着杯底残留的茶叶,声音低沉:“前几日我收到一封密报, 从京城传来的。”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风, 竟诡异的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宁竹面色不变:“京城的密报与我有何关系?”
薛志炳缓缓站起身, 背着手走到窗前。
“这封密报的不仅跟你有关系, 跟我有关系, 跟昌县所有的人都有关系。”
宁竹脊背不自觉地绷直:“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信中内容提到, 鞍州沦陷, 蛮族锋镝直指帝京,”薛志炳冷笑一声,“狗皇帝被吓破了胆,几日前就已经向南而逃。”
九重城阙危如累卵,龙舆奔命,社稷堪忧。
“皇帝跑了!?”
宁竹没想到皇帝简直比她想象中的还没用!
“可是京城离此地少说也有几百里, 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以上......”
薛志炳眉宇间是深深的倦色:“我已查到了那些逃兵的眉目, 跟蛮族脱不了干系,涉州城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倒戈卸甲,届时昌县如何......”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宁竹沉默不语。
她想过乱世将至,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宁竹突然抬头, 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怀疑:“既然情况这般危急, 您自己不走,反而特地来劝我离开, 薛大人您的想法,恕我难以理解。”
半晌,宁竹耳畔才传来薛志炳的声音。
“我提前把消息告诉你,是想你能够带走封炎。”
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理由,宁竹皱了下眉:“你自己不走?”
薛志炳苦笑:“走,身为朝廷命官,让我抛下治下百姓……我与那狗皇帝又有何异?”
“你独独让我带走封炎,”宁竹张了张嘴,突然睁大眼睛,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难不成他是您的私……”
薛志炳回身瞪了她一眼:“收回你那些胡思乱想!什么私出子!”
宁竹无辜:“我可没说,是您自己说的。”
薛志炳隔空指了指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掺杂几分苦涩。
“封炎的武艺你是知道的,一般人不能拿他怎么样,你是我见过唯一能够压制住他的人,昌县之后如何实在难说,我只能将他送走。”
宁竹盯着他有些斑白的鬓角,问道:“封炎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私生子,还这么处处替他打算。
“你从涉州而来,想必知道在温正德之前的上一任知州叫卢文博,”薛志炳垂下眼眸,说道,“封炎,他本该也姓卢。”
这消息着实惊到宁竹了,她对季新承跟她讲述过的故事可是记忆犹新。
薛志炳继续道:“卢文博他确实贪了很多,不过那些钱少数进了他自己的口袋,大多数都进了皇帝的腰包。”
宁竹不自觉地前倾身子:“他是替皇帝做事的?那为何还会一家惨死?封炎为何活着?”
“你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薛志炳摇摇头,“并没有一家惨死,准确来说,死掉的都是那些犯过事的人,而杀了他们的人就是封炎。”
宁竹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年。
虽然他出手便是杀招,可是身上并没有嗜杀之气,实在难以将他和灭门凶手联系起来。
薛志炳皱起眉:“卢文博此人贪婪好色,私出子无数,除去继承家业的嫡子,其他那些不重要的儿子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只猫狗。”
封炎便是卢文博的众多儿子之一,卢文博并不把他们当人看待,只想将人培养成杀人的利刃。
他将他们关在一处,每日只给出固定少量的食物,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争夺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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