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穗按住韩乙的手,阻止他再提条件。
杜甲瞥二?弟一眼,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滚蛋?”
“天明之前离开?。”韩乙打算在天明之前离开?埠口,之后跟踪抓盐丁的官差,趁机混进盐场。
杜甲闻言便不管了,“我回房睡觉了,那?边还有个空屋,你们?自便。”
韩乙拉着丹穗去隔壁空屋看一眼,里面有床有褥子?,不需要再多添东西?。
“离天亮还早,你先?睡一会儿。”丹穗说。
韩乙点头,两人一起上床睡觉。睡前,他低声嘱咐她:“我没跟黑大说过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不要跟他透露,平时也注意点,不要让他察觉了。”
丹穗心惊,她这会儿心里才生起不安,“他不可信吗?”
“真傻,干什么要拿自己的命赌别人的良心。”韩乙揉揉她的后脑勺,压低声音说:“他冷心冷肠,接触的人杂,做的事更像赌博,疯起来了连自己的命都能押上,你指望他会顾及亲情?你不要小?瞧了你的本事和容貌,在商人家,你作为账房还要一代一代传下去?,到了官场上,你的用处可就大了。听说过奸细吗?”
丹穗抓住他的领口,她害怕地说:“要不你还是带我走吧,我住船上,雇两个婆子?陪我。”
“两个婆子?再合起伙把你卖了。”韩乙笑,“没?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住在这儿该吃吃该喝喝,平时注意点,不会有事。”
丹穗勉强压下惶恐,她扯出?个笑,说:“装模作样对我来说没?难度,睡觉吧。”
两人不再说话,闭着眼各思量各的,一直到鸡叫二?遍才睡过去?。
*
丹穗睡醒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床尾放着两个大包袱,是她藏在船板下货仓里的绢布和棉花之类的,不知道?韩乙什么时候给送来了。她穿衣开?门出?去?,今日是个艳阳天,小?院里遍布金光,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
小?院里没?人,屋里也没?动静,丹穗去?扯了扯关着的大门,铁环叮当响,从外面落锁了。
韩乙走了,杜甲也不在,丹穗站在小?院里发会儿愣,她钻进灶房转一圈,好在灶前有柴,粮缸有米面。
没?有菜,碗柜里还剩两个鸡蛋,丹穗琢磨一会儿,她拌面准备煮疙瘩汤,多煮点,就算杜甲晚上不回来,她把剩饭热一热,又是有滋有味的一顿。
炊烟里冒出?蛋香气时,门外铁环叮的一声响,丹穗探头探脑走出?去?,是杜甲回来了。
“大爷,我做了饭,你要吃吗?”她熟练地进入角色。
杜甲噎了一下,“我记得家里没?菜。”
“我煮了蛋花疙瘩汤。”
“他教你的?”杜甲脸色柔和下来,年幼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个但凡在鸟窝里掏到鸟蛋,就把鸟蛋搅散淋进面疙瘩汤里,这样大家都能多吃点。
“我在外面吃了,你自己吃吧。吃罢你跟我出?去?一趟。”他说。
杜甲是要带丹穗去?买衣裳,哪个婢女会穿绢布衣裳?他领她走进一家门檐低矮的成衣铺,让她选身衣裳。
丹穗选身粗使丫头穿的袄裤,一水的青色,衣面泛着线头,针脚粗大,好在填充的是新棉,胜在暖和。借掌柜娘子?的梳子?,她重绾发髻,光秃秃地簪个木钗。
走出?成衣铺时,杜甲险些没?认出?人,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肥大的棉袄棉裤一套,再揣着手佝着腰,不看?脸跟街上卖菜的妇人无异。
“脸再拾掇一下。”他挑刺。
丹穗又回到成衣铺,她买条粗布面巾在脖子?上缠两圈,一下子?遮住半张脸。
“手和脸太白了。”杜甲仍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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