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卿深吸一口气,淡声对侍从道。
他总感觉,这份超出的疼痛值也会化作仇恨度,以后加在自己身上。
……该死的陆煜行。
“公子……不亲自来吗?”陆煜行任由侍从将他从锁链上放下来,脚步踉跄一下,呼吸深沉颤抖,嗓音也因为重伤断断续续。
随后又挣脱了侍从的触碰,踉跄跪到白御卿身前,膝盖被冰凉刺骨的水浸润,又反手拿出来一瓶伤药,略微笑着递给白御卿。
瞧到被陆煜行一把挣脱的侍从,因为力度不稳差点跌倒在地上,白御卿略微讥讽道,“你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可陆煜行那张被血污浸润的脸上,只是双眸亮着,抿唇抬头看着他,呼吸粗重,手颤抖,却也依旧举着那瓶伤药。
不过莹白如玉的药瓶被他手上的血染了污渍,瞧着血腥黏腻又恶心。
陆煜行猛然一顿,忍着身上的疼痛,扯了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衣服将药瓶擦拭干净,又递了上去。
他的手依旧颤抖,呼吸因为疼痛氤氲着雾气,血污黏腻在发丝和脸上,狼狈不堪,本该……像条流浪狗的。
可依旧举着干净的药瓶,目光炽烈如酒,灼烧不肯烬灭般看着他。
白御卿垂眸,略微“啧”了一声,拿起那带着余温的药瓶,纤长的睫毛垂下,略微打下一层阴影。
不染尘埃般高洁又漠然,宛若朦胧氤氲一层月光的玉狐仙在阴暗的水牢里依旧出尘。
那双该执玉握兰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慢慢拧开药瓶——
将药尽数洒在了他身上。 W?a?n?g?阯?发?B?u?Y?e?ì?f?ū?????n????0????⑤????????
像是高悬的明月,洒着朦胧圣洁的余晖般。
陆煜行曾经也暗恨明月高悬,圣洁虚伪,在无数个寒冷的夜里,他紧紧抱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妹妹,抬眸看破庙露出的明月。
眉眼晦暗冷戾。
……恶心。
文人墨客赞誉明月圣洁,寄相思、寄不志、寄心绪,寄自身高洁、寄自身不染世事污浊,赞明月高洁照世人。
……可偏偏不照他陆家,也不照他陆煜行。
水牢寒冷阴暗。
“哈啊……呼……”
陆煜行如今只是跪着,脊背紧绷颤抖,抬头看着白御卿,药粉洒在他身上,浓密若鸦羽的睫毛颤抖不已,又压不不住喉头溢出的喘息。
……现在照他了。
陆煜行只觉得炽热,许是药粉,也许是别的什么,发烫般灼烧着他的全身,近乎要将他灼烧殆尽。
他笑起来,似要伸手触碰一下明月。
在强撑的一口气,血肉模糊的剧烈疼痛之中,还是垂眸,随后失神跌落下去。
昏迷之前,也只能看见玉狐仙似是怔然的眸子,与一瞬掩不下去的悲悯,以及他乍暖的拥抱。
让他心口都开始滚烫发颤。
……
“当真那么凄惨?”
独孤凛摩挲着指尖的黑子,闲散般问着。
“是,王爷。”司空清斟酌开口,“听闻那罪奴,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宁国公世子房事中残暴好虐待人,这次更是——”
“许多人都看见了,那罪奴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无论是宁国公府上的奴仆,还是去审查的大理寺。”
司空清敛下眸中情绪,说出了无论是独孤凛还是他都心知肚明的事。
“终究是口谕,可大可小,宁国公已然与京中官员道您滥用职权,借着陛下威名狐假虎威,冒犯陛下。”
进可是命令,退可是随意几句的碎语,圣上也怕他放任之下的此事烧到他小肚鸡肠上,寒了忠臣之心,竟也假意训斥了独孤凛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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