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一幕。
他们相谈甚欢,畅快饮酒,一醉方休,那个少年并不知晓,薛子非是受了师门的请托而来。
万剑宗骗了薛子非,他们声称可以帮这少年找到真正的家人,教他不必流离失所,只需知道他的真名即可。
“薛子非乃掌门嫡系师弟,性格和善,向来备受宗门之人喜爱。”沈昼接着说道,嗓音冷淡。
徐恪当然了解这些。
按照规矩,只有化神以上才能担任长老,薛子非区区元婴却能上任,足以见得掌门和其他人是多么纵容。
“所以他没想到,万剑宗要利用他害我,我也没想到。”沈昼淡淡地说。
彼时他尚未突破合体,拥有的记忆残缺不全。假使他能记起来更多事就会发现,若要推衍一个人的生平,需要三样东西:
一为生辰八字,二为受过其精血的法器,第三,则是姓名。
生辰八字,万剑宗根据他的骨龄,已有准确记录,法器则更不用说,他留下过许多。
唯有姓名,他出生后被父母抛弃,薛子非给起他的名字不足以作为推衍的条件。
所以万剑宗需要薛子非的帮助。
薛子非相信了掌门等人的话,带着酒来找他。
也是在那一天,他喝醉了,说出了或许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我的真名,是沈昼。”
那就是悲剧的起源。
他们推衍出,他为转世之人,并且具备重启升仙梯的力量。
一瞬间,万剑宗的上层全都沸腾了。
他们找不到他,就囚禁薛子非,甚至为了寻找更多与他有关的线索,对薛子非使用了搜魂术。
徐恪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薛子非跪在他曾经最信赖的掌门师兄面前,苦苦哀求。
“师兄,小无是无辜的……师兄,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们不能这样……”
他的哀求没有任何作用。对于力量的追求,对于升仙的渴望,已经让这些人通通疯魔。
薛子非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保护徒弟,主动自爆。
最后的最后,少年闯进万剑堂,捡起薛子非的尸体,大开杀戒。
这几幕的刺激过大,徐恪浑身脱力,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冷汗止不住地流下。
沈昼站在他面前,冷漠地垂着眼,眼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恨。
“群仙盟想要我的力量,可他们不配。”
听到声音,徐恪浑浑噩噩仰头。
“薛子非确为我所害,你要为他报仇,我不阻拦。”
“只是你弱成这样,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徐恪闭上眼,想起这些年对他的追杀,更是备觉无力与羞愧。
他俯身叩首,只能一遍遍重复。
“我对不起你。”
“北斗殿对不起你。”
“我……”
沈昼直接一脚将他踹开,厌烦地说:“以后少做出这副恶心模样,不然我见你一次杀一次。”
徐恪哑然。
他颓废地起身,僵硬半晌,拱一拱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华灯注视他飞远,走至沈昼身边,无声握住他的手。
力量本无罪,拥有力量的人却成了罪恶的源头,何尝不是一种荒唐。
沈昼的手掌依然是温热的,她慢慢地转头,去瞧他的眼睛,他眼底是平静的深海,回望着她,一动不动。
她攥紧他的手,轻声问:“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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