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和谭开霁被恐吓无关。
他不能以权谋私。
“……你还有五分钟出门, ”某人耷拉眉眼的样子实在难看,简青抬手瞥过腕表,淡淡,“给你四分钟的采访时间。”
他甚少说这样缓和气氛的俏皮话。
贺临风立刻被治愈,火速把谭开霁抛到九霄云外, 转而问了些同居生活的琐碎, 比如他经常早起有没有吵到人, 卧室哪里需要改。
提要求,这正是简青不擅长的部分。
他习惯忍耐,习惯利益交换。父母和祖父母离世后, 读初中前的日子他都住在小姨家,小姨对他关怀体贴毫无怨言, 但简青知道自己给当时还没念完大学的小姨带来了多大麻烦,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变得容易养活。
久而久之, 简青对喜恶的感知逐渐迟钝, 只有穿书者和六岁那晚的真相能挑动他的神经。
其余的, 有可以, 没有也行。
罕见地,简青被贺临风问住。
可他又答应了对方,不得不放弃敷衍,绞尽脑汁。
“窗帘, ”犹疑地,简青道,“有点透光。”
事实上他最近睡得挺好,鸡蛋里挑骨头原来是这种滋味。
然而,真要他承认住在贺临风家比住在自己家舒服,简青就像被甜豆浆糊住嘴,宁愿招人烦地挑三拣四。
偏贺临风满脸欣慰。
“成,”行动力一流,他笑,“周末去买。”
“别的呢?”
简青抿唇。
四分钟居然这般漫长,他决定反客为主:“我和谭开霁是同学。”
“江大金融系。”
有资格接管家族企业的二代,没几个真·花瓶草包,谭开霁更是其中佼佼,样貌出众成绩优异风度翩翩,刚报道便引发校园热议,身为同系同班的同学,考勤全满的简青却过了许久才知道对方。
他那时太忙,忙着处理小姨在自己成年后“物归原主”的公司——有小姨护着,简家虽被吞食瓜分,总归留下了点死死攥在手心的底牌,充当东山再起的“余烬”,盼着哪一日能星火燎原。
除了上课,简青从不在江大多呆,会注意到谭开霁,是因为穿书者。
穿书者叫对方男二。
“虐恋情深”“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穿书者嘀嘀咕咕,视线在自己和谭开霁之间扫来扫去,一副不想让他们产生交集的忧心。
于是简青主动停步,坐到谭开霁旁边的位置。
男二。
原著没有明确CP,只用一句“最终真相大白,北江恢复安宁”草草标注完结,挖坑不管埋,留下一堆未解之谜,“男二”就意味着对方是除自己之外占比最重的角色,或许线索会随着谭开霁登场而出现。
抱着这样的念头,简青选择顺其自然。
几次小组课题的合作后,他和谭开霁成了稍稍亲近些的同学。或者叫朋友。
但简青没料到对方会向自己告白。
在他明确拒绝的前提下,一而再,再而三。
那些瞬间,让简青第无数次感受到所谓剧情带来的窒息,他理解谭开霁无辜,却难以遏制地迁怒。
大概是最后一次争吵他表现得过于冷酷,没多久谭开霁便申请交换出国,和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再见面,则是八卦新闻常提的那场晚宴,自己作为东道主,刚下飞机的谭开霁风尘仆仆,被媒体拍个正着。
涉及穿书者的部分简青不能说,除此之外他都可以告诉贺临风,平淡且客观,三言两语讲完自己和谭开霁的纠葛。
贺临风心底百味杂陈。
有庆幸,更有后怕。
他太了解青年的内在多么柔软,倘若谭开霁当年没出国,而是选择忍住风霜化开那层厚重的壳,结局未必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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