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被烙下这道印记。
兰又嘉下意识伸手去摸,瞬间摸到一手的潮湿黏腻。
是血吗?
他被安全带割伤了。
耳畔的听筒里,正飘出那道他在这一刻最需要的声音。
——他记起来了。
记起了上一次听到傅呈钧用这样失了冷静的慌乱声音跟他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他也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我在车里。”兰又嘉渐渐握紧了手机,哭着说,“我想来公司找你,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来公司找我?”已经在往车库走的男人蓦地一怔,“你怎么会来——”
话音未竟,突然消弭于蜂拥袭来的记忆。
“我不知道会出车祸,那辆车很快撞过来,司机没有反应过来,我也没有……还好我系了安全带,但是脖子好像被割伤了,好痛。”
陷入谵妄的青年,呼吸急促地重复着一年前就说过的话。
还有那时不曾说出口的话。
“我给你带了礼物,可是安全气囊打在了上面,我不知道它有没有被撞坏。”
他的声音很难过。
“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因为过生日的人在这天是最幸福的,我想让你收到最幸福的人送的礼物……对不起,礼物可能坏掉了。”
席卷整座城市的暴雨中回荡着泣不成声的絮语。
回忆与现实混淆不清。
世界仿佛都因此安静了。
良久,听筒里响起一道哑得厉害的声音。
“兰又嘉,听我说。”傅呈钧意识到他的状态,竭力保持着镇定的语调,沉声道,“深呼吸,冷静下来,车祸已经结束了,你很安全,救护车很快就会到,我也从公司出来了,会陪你去医院。”
说话的同时,车门砰地关紧,等听筒里那道紊乱的呼吸声平复了稍许,驾驶座上的男人才接着问下去。
“现在,看一眼周围,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有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
“……没有,没有其他人,我看见了镜子,很大的镜子。”
“镜子?你在学校宿舍,还是排练室?”
“我……”
兰又嘉终于从晦暗无边的回忆里被拉了出来,望着身旁布满整面墙壁的落地镜和扶栏,喃喃道:“我在表演教室。”
车祸已经结束了。
他不在车里。
他早就去过医院了。
可傅呈钧没有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来。
“你说谎!”他依然在哭,哭着控诉电话那头的人,“你没有来,你不会来的。”
“礼物没有撞坏,还是可以在那天送给你,所以我一直在病房里等你。”
“我等了你一整晚,等你来拿礼物,等你对我说生日快乐,等你问我伤口痛不痛……”
“我等了你一周,你都没有来。”
“你去出差了。”
“是林秘书来接我出院的。”
“后来你就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每天都在努力改正,可怎么做都没有用。”
“你不在乎我了。”
“无论我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在乎的。”
“那天你终于肯答应我来看毕业晚会,我知道你在勉强自己,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是我那段时间最开心的事了。”
“可是你明明都来了,为什么要中途离开?”
“你的位置是空的。”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