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风下意识想要说不对。
可今夏的黄昏那样浓烈,竟浓烈得像有雪花漫天纷飞,令他哑口无言。
在这片凝固的静默里,梅戎青看出了他的答案,执着地问:“为什么?”
宋见风看着虚空中片片纷飞的雪花,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时值冬季的遥远大陆。
他伸手推开了机场的玻璃门,漫卷而来的雪花在顷刻间飘满了兰又嘉的围巾、衣角、发梢……
也飘进了那双潋滟如梦的眼睛。
那是一双这个世界上最纯净,也最明媚的眼睛。
正为洁白无瑕的雪花,流露出纯然的欢欣。
这世上美丽的事物不多。
真的不多。
他恰好见过最美的那一样。
过了很久,怔然失神的男人终于开口:“因为……他是兰又嘉。”
“如果他爱一个人,会爱得很纯粹,没有一丝杂质,不理会任何与爱无关的事。”
“可其他人不同,他们不相信纯粹,更关心所有爱以外的东西。”
“我不怕别人怎么看我,但会怕他听见那些声音……这些声音永远也不会停止。”
“总有一天,他会觉得伤心。”
那双纯净、明媚的眼睛,会一点点染上灰蒙蒙的阴霾,再也不能复原。
想到这种可能,一贯清朗的嗓音变得分外艰涩。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声音渐渐收止。
最终只说:“……我来得太晚。”
所以,他只能走到这里。
这就是全部的答案。
得到答案的梅戎青,恍惚间,看见那道浮光掠影远去了。
指间燃尽的烟灰飘然落了地,被再度滑落的泪水砸入尘泥。
她看着那道自始至终没有上楼走进病房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宋见风,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会后悔?”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不会也变成疯子?”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
也没再回答。
他并不能完全听懂此刻梅戎青的喃喃低语。
他想,尽管梅戎青喊了他的名字,却不像是在同他说话。
就像刚才她的眼睛虽然盯着他,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她在看谁?
宋见风不知道。
也不必知道。
逐渐沉落的夕阳下,颀长清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潮中,了无痕迹。
仿佛从没来过。
暮色越来越浓,初次接受标准剂量化疗的病人体力不支,陷入昏厥状态,只能提前结束治疗,被家属动作轻缓地抱回了病房。
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只在地面上投映出一道斜长的倒影。
在他们离开后,走廊上响起一道极重的关门声。
关门之后,陆医生再也按捺不住积蓄整日的怒火:“程其勋,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从程其勋找上门来的那天起,陆医生一直以为,他是来为那位关系特殊的病人寻找治疗方案的,即使在此期间不同寻常地私下动用了许多尖端医疗设备——看在有大笔资金注入,与确有医疗需求的份上,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今天早晨,看见那份令人难以置信的诊断单之前,谁也想不到,会有人疯狂至此。
面对医生的愤怒,输了一天液的病人倒很平静。
他平静地说:“这个方案的痛感超过了兰又嘉的承受能力,下次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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