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苒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说:“摆驾,寡人要去萧山离宫。”
*
萧山离宫。
雪停了。
下了一整日的鹅毛大雪,终于慢慢止住,只是萧山的半空还笼罩着一层灰败的阴暗,阴云久久也不得散去。
赵悲雪穿着那身昨日梁苒送给他的衣裳,衣衫的领子豁开了,这会子小心的用针线缝上,那针脚走线异常的精美别致,是赵悲雪一针一线自己补上的。
赵悲雪从小生活在北赵皇宫之中,因着没有母族的仰仗,活得还不如一条猎犬,无论是吃穿还是衣物,都需要他自己去解决,久而久之,别管是体力活计,还是针线活计,或者灶台上的活计,赵悲雪都会一些。
赵悲雪手中拿着一只秃了毛的笤帚,兀立在大雪堆积的庭院之中,眼神淡淡的,好似一直迷路、丢失了主人的弃犬,对这个世上再无生的依恋。
唰——唰——唰——
一下一下的清扫着地面的积雪。
“快看。”几个内监从他身边路过。
“就是他。”
“昨儿个还与新君用膳呢。”
“不知用了什么妖法,一个北赵的蛮夷,竟然还能勾搭新君用膳?”
“呿,那能有什么?新君走的时候,还不是没有带上他,瞧他那个死样儿!”
几个内监都是萧山离宫中的老人儿,但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天子一面,他们的口气酸涩的厉害,其实是嫉妒赵悲雪能与新君用膳,而自己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内监走过去,“嘭!”一脚踹在堆雪上,故意将赵悲雪扫起来的雪踹得满处都是。
“哈哈哈!快走快走!”
几个内监耍了小手段,立刻调头便跑,一路冲出院落。
“嗬——”不等他们笑罢,登时狠狠倒抽一口冷气,眼眶瞪得老大,险些将眼珠子吐出去。
院落门口,一墙之隔的地方,分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年轻挺拔,清冷而美艳的玄衣男子,他的面貌并不吓人,甚至可以说十足勾人,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矜贵之感,让人心生向往,又害怕亵渎。
而那人的身份,足以让几个内监腿肚子转筋。
——是梁苒!
梁苒笑盈盈的看着那几个内监,一句话也不说。
咕咚!内监齐刷刷跪在地上,颤抖叩头:“君上饶命,君上饶命!小臣们……没、没有欺辱赵皇子,只是……只是与赵皇子开个顽、顽顽顽笑!”
“哦?”梁苒轻飘飘的反诘:“是么?”
萧山离宫的宫人们谁不知晓,昨儿个欺辱了赵悲雪的几个内监,被新君三言两语的关进了笼子里,当狗一样养着,便是跑去找大宗伯告状,还是被乖乖的用笼子抬了回来。
内监们以为梁苒今儿个一早走了,便不会再回来,这才仗着胆子小小的欺负一下,哪知这么寸,梁苒便回来了!
“君上饶……饶命啊……”
梁苒一脸温和,笑着说:“别怕,寡人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内监们筛糠一般颤抖的抬起头来,迷惑的看向梁苒。
梁苒的笑容慢慢扩大,嗓音无比和善的说:“寡人要你们……狠狠的欺负赵悲雪。”
赵悲雪淡淡的看了一眼被踢散的积雪,并没有生气,冷漠的脸上甚至没有浮现任何波澜,唰、唰、唰继续开始打扫积雪,将白雪一点点归拢在一起,仿佛归拢了这些散落的雪花,他自己便会找到一个新的归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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