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姣好的五官与石裂般的面颊映上一层暖光,而侧边又是灰暗幽蓝的日光,他与持灯宫人对视。
宫人两颊微凹,眼珠显得格外大,她麻木地看着谢春酌,眼珠颤动,最后垂下眼睫,她跟灯笼一样……像纸糊的,一吹就要灭了。
呜呜——
风声凄厉,谢春酌感觉背着自己的人的脚步停顿,他也因此停留。
他肩膀越过宫人,视线就落在了宫人背后的红墙上,上面有一道隐隐绰绰的影子,四方铺开,两边伸展,奇形怪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上面写了字。
谢春酌没等看清,领路的太监就来到了他的身旁,指着红墙喜笑颜开:“原来娘娘您也知道皇子殿下喜欢在墙上习字啊?您看,这是不是越写越好了?什么惊世大儒都比不上殿下一笔呢。”
话语间还想要拉着谢春酌上前看。
闻玉至眼疾手快,背着谢春酌避开太监伸过来的手,不等对方反应,继续背着人往前走。
太监笑容一僵,倒也不闹,敷了厚重白色粉末的脸看不出喜怒,嘴角上扬抖了两下,落下几点灰白的粉尘。
他睨了宫人一眼,宫人深深垂下头,他便一甩拂尘,快步又走到前头去。
这皇宫不像皇宫,像一个巨大的坟冢。
越往深处走,谢春酌感受到的不适就越强烈。
而这种不适感在他们来到皇帝居住的宫殿门口达到了顶峰。
沉。
在看见宫殿大门时给人的第一反应是:沉。
如被水浸泡过的深红高柱屹立在宫殿两边,琉璃瓦本该熠熠生辉,但出现在过于高大的屋檐之上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琉璃表面折射出的璀璨成了异色。
屋檐底下是一块极黑的牌匾,悬挂在上方俯视着来往的一切,匾上红字糊开,只有非常仔细地观看,才能发现上面写着的三个字:贞寿殿。
“竟然用贞寿殿作为殿名?!”一旁的万春忍不住发出惊呼。
储良思索片刻,面露诧异,少齐少秉有些疑惑,不敢询问,万春见状,想解释,但见太监隐隐有回头的趋势,便摇头不提。
谢春酌却知道她要说什么。
地府十殿中的第十殿,殿名就叫贞寿殿。
贞寿殿主管将各殿押解来的鬼魂,分别善恶,按照等级划分,发往四大部洲投生。
这座殿用了贞寿殿作为殿名,是要在人间设一个阎罗十殿吗?
皇帝是疯了吗?还是说,已经完全被妖邪所入侵,不知是人是鬼了?
殿门敞开,内里幽深泛着昏黄的光,太监站在门口,弯腰对着他们作出“请”的动作。
在闻玉至背着谢春酌踏上台阶,站定在屋檐下的那一刻,殿内缓步走出一个太监,绛紫色长衣,红帽,脸刷白,如敷上一层厚粉,两边脸颊涂了两团红,唇也是红得吓人,但这个太监是湿的。
他身上一切的色彩都染上了一层水雾,沉甸甸、湿漉漉,如同纸上点下的笔墨,昏昏沉沉地散开。
“陛下有请——”湿漉漉的太监张嘴喊,声音尖利刺耳。
谢春酌下意识蹙眉,整个人突然被往上轻轻抛了一下,搂住膝弯的手收紧,身下颠簸,他顾不得其他,搂着闻玉至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背媳妇。”闻玉至笑。
没个正经。谢春酌暗中拧了他脖子一把,手指处的石像碎屑掉了对方一脖子。
闻玉至不恼也不躲,背着他走几步,踏进殿门槛。
进了殿,一股阴冷之风袭来,即使谢春酌现在是石像状态,也依旧忍不住缩紧了脖子,躲避在闻玉至身后。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