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藏了一小半在发里,声音很轻地哄着小腹中,她和心爱的男人的孩子。
姜嘉茉想给它讲故事。
但除了拍摄过的剧本。
她慌乱又空虚的脑袋,根本留不住任何口口相传的传奇。
她只能回忆起大学时,看过的张爱玲的禁书《秧歌》
“金根被枪打伤,和爱人月香逃到山上。月香在恐惧中,摸到似青绿镯子一样的寒冷竹节,竹叶似舌头摇动。——好会形容呀。”
“最后满身是血的金根,孤身把包袱留在树上,甘愿舍生去喂狼。”
“月香穿上爱人的旧薄棉袄,把面颊挨擦在上面,领下打结,就像她的男人贴住她一样。”
姜嘉茉想,这世间平凡普通的恋人们,生离死别时都不是壮烈昭彰的。
也许只像鸿毛一样轻。
直到文学里戛然而止的结局后。
某天,一方下意识做了两个人的饭,才会为填不满的空虚泣不成声。
姜嘉茉柔声对它讲:“你爸爸没有抛下我们。他呀,什么食物都留给你我,他好傻,对不对。”
天色灰蒙蒙的,像没有挑过灯花的蜡,被烛泪覆盖。
姜嘉茉久等不来,抱着水和食物,心脏被惶然挤压得乱糟糟的。
她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抛下她不回来。
但是万一北海道的密林,真的有狼群呢。
她不安地小声叫他的名字:“裴京聿,你在哪儿呀。”
姜嘉茉浑身怯怯地发颤:“你不要躲起来捉弄我了,这一点儿也不好玩。”
“姜满——”
远处,男人的声音冰凉又沙哑,带着肆无忌惮的野性和失控:“趴下!”
姜嘉茉心弦颤了下,慌忙躲避着往后滚到雪洞堆里。
她心惊肉跳的仰头往上望。
下一秒,看到血红的枪眼,正凝滞在她的急救毯上。
姜嘉茉纤薄的脊背,一阵冰凉。
“砰——”
枪响了,硝烟气味浓烈,
远处树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还没反应过来。
姜嘉茉就被一个黑影揽到怀里。
那人身高腿长,把捡到的树木枯枝往远处抛洒。
“哐当!”
干扰狙击者的视线。
裴京聿指骨往地上一捞,拎起两人的黑色包带,迅速掩藏进深林。
他把她裹成一团,搂揉在怀里,游刃有余地藏匿进树后,躲闪着枪点。
身后追逐的两三个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姜嘉茉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他的负累。
她用右手手掌拖着背包。
包袋把她的柔嫩的掌心扯出了血。
她一言不发,疼也忍着,也不多问,不想自己成为拖后腿的累赘。
“砰砰——”连续两发威胁性质的空枪,震得山林都在颤栗。
她察觉到追捕他们的人,暂时离他们稍远。
姜嘉茉柔声央告他:“你别抱着我了,把我背在身后就好。”
裴京聿漆黑眼瞳里,红血丝密得像蛛网。
闻言,他衔住她的唇,恶戾地咬噬了一口:“想帮我挡子弹?你少做梦。”
男人垂眸看见她的掌心被包袋磨砺地血红:“这些都扔掉。”
他心下钝疼,薄唇滚出的话更低劣:“...你别以为我会愧疚,放你和其他男人恩爱。”
姜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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