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持枪威胁那天,他也义无反顾抱着姜嘉茉滚下山崖。
裴京聿捏起雷达,半跪在地上扫描,鲜血从他的掌骨上滴落,砸在地面。
血肉之躯翻开瓦砾的疼痛。
钻心蚀骨,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其实在你不知晓的地方。”
“十年前,我就对你情根深种。”
“我不想昭彰多深情,怕你有负担,但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和你同穴殓葬的人。”
他眼底蛰伏着煞气的红,破碎又偏执。
“可是现在,我偏要勉强,要你好好活着。”
这里根本检测不到丝毫生命迹象。
樊津尧浑身发颤,忍不住上来劝阻他:“她没在这里。”
“不要再执着了。”
“……我们走吧。”
仪器检测无结果的滴滴声,好像悲鸣的诘问。
裴京聿忍不住心悸,捂住脸颊,悍野癫狂地笑起来:“姜满——”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你行行好,给我点念想吧。”
裴京聿眼泪滚下来,混着指骨的血,宛如骤雨,砸在荒凉的瓦砾。
他自言自语:“你真就这么狠心,留下我一个人过活吗。”
满世界找不到她,他才是真正的涸辙之鲋。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寺庙了。
他简直痛彻心扉地接受第一次惨败。
她是他心尖上的甘露,偏偏再也不肯润泽他。
就在其他人准备撤离的那一刻。
身后荒草遍布的寺内罗汉堂,传来一丝微弱的询问声。
“是你吗?”
“老公。”
“我一直在等你。”
第50章
裴京聿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他神经绷紧,忍不住屏息敛气,怕把这个微弱的动静破坏掉。
片刻后,荒凉的断壁残垣只剩下风声。
他漆黑锐利的眼眸扫视过来,赤红的眼尾噙满哀矜:“刚才,我仿佛听到了她在叫我。”
“是幻觉吗。”
一旁的樊津尧心急如焚。
他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樊津尧怕裴京聿失望,急切地回答道:“我们也听到了。”
身后的其他人也说:“是的,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裴京聿手骨上还在滴血,被瓦砾磨砺得黑红,把手上的仪器也染得满是血迹。
他悲欣交集,在断壁残垣中搜寻,想开口叫姜满的名字。
可是他喉间滞涩,一句囫囵话也讲不出来,只能半跪在地上遽烈地咳嗽着。
裴京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石棉混在微尘中,被不经意吸了进去。
现在他情绪过于激烈,连嗓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樊津尧给他戴上了防护面具:“哥,你必须戴好口罩,吸入了这种东西,对身体损害很大的。”
梁倾柱倒,衰草枯杨,满目疮痍。
他踽踽独行,再次破碎地厉声呼唤着恋人的名字,无人回应。
裴京聿如坠冰窖,心脏渐渐麻痹,“姜满,你要是活着,就回答我。”
周遭冷清清的,似乎连日光都死寂了下来。
他一刻不停地用镐锄,到处敲击着墙面。
裴京聿不肯放弃似的,自言自语道:“老婆,说句话。”
他实在太痛苦了。
就像三言二拍中书生在墙下做了一场梦,梦中听闻有挚念的人呼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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