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尔只是突然想起来,这段时日里他是如何挥霍一个孤儿为数不多的一点金钱——他看过钟悬的手机,全部账户加起来也就几万块,其中五分之一都用来供猫大鱼大肉大吃大喝,买一些没有必要的玩具衣服和装饰品。
那副四位数的儿童墨镜至今还在斗柜上摆着,买回来不到七天,回去可以让钟悬退一下。
晏尔推己及人,一直以为那几万块钱是钟悬一个月用剩下的零花钱,这个月花完了下个月还能领,谁知道这个可怜孩子就没有零花钱。
他沉痛地捂住了脸,自责自己做了一只万恶不赦的猫。
猫眯着眼睛,在日光下忏悔自己的罪孽,几道阴影覆盖住了窗台,男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渺渺说的是不是这只猫啊?”
“黑白奶牛猫,视频里会弹钢琴的那只,看着挺像的,孙州你觉得呢?”
“就是这只。可算找到了,哎——里面那个,是你的猫吗?是的话开个价,不是我就抱走了。”
晏尔回头,想看看是哪几个不长眼的小子买猫买到他爷爷头上了。
脑袋还未转过去,钟悬站起来,托着猫背按到他校服上,尾巴也一并抓了进来。晏尔只能透过窗玻璃的倒影看到钟悬一起身,外面那群男生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
看来没钟悬高,他就知道每个人对钟悬的第一印象都是清纯乖巧,一看就很好欺负……谁知道站起来那么大一只,根本欺负不了一点。
外面的人说:“兄弟,我女朋友喜欢你的猫,你看能不能商量一下?”
钟悬回答:“我也喜欢,所以不能。”
“别拒绝得这么快,只要你肯卖,要什么条件随便提。”
“说了不卖。”
晏尔眨了眨眼睛,生平第一次有这种当花魁猫的体验,因为才艺出众被客人看上不停争抢,前有裴意浓,后有……这群叫什么来着?
但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他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爪子拍了拍钟悬要他快点应付了,尾巴根再一次被人抓住。
“你别给脸不要脸,一只破猫真以为我有多稀罕?”背后的人也失去了耐心,扯住了猫尾巴报复性地一拽,晏尔炸起尾巴毛,刚感受到一点疼,那只手就松开了。
他听到“喀”的一下,好像哪处关节错位的声响,随后响起一阵痛苦的抽气声。
背后那群男生愤怒地嚷嚷起来,中间夹杂着对孙州的关心,对猫的不屑,和对钟悬的警告。
“你小子完了!”他们质问,“你知道孙州他爸是谁吗?!”
“不知道。”钟悬慢吞吞地说,“但我叫钟悬,欢迎随时拿伤情鉴定找我赔医药费。”
“好像是高二那个年级第一……”
说这话的人被同伴给了一胳膊肘,他闭嘴了。剩下几个叫嚣着,“钟悬是吧?你给我等着!”
这群男生拉扯着终于退场了。
钟悬将晏尔放到课桌上,揉了几下猫尾巴问他:“不痛了吧?”
晏尔脸有些热,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后说:“能不能别揉了?尾巴根太贴近屁股了,我感觉你在耍我流氓……”
钟悬倏地移开了手。
随后,他们俩意识到一件事,整间教室鸦雀无声,安静得近乎诡异。
钟悬抬眼,看到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的老武。
他沉声说:“钟悬,你出来。”
因为扰乱上课纪律、引发学生之间的恶性争斗,奶牛猫被勒令回家,不准再带来学校。
不过晏尔本来就要回去了,这条禁令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他更担心钟悬会不会因此违纪背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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