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悬握着绿色小铲子假装很忙,没有回答。
最后一铲子触碰到一层硬壳,拨开浮土,露出一本蓝色硬皮本子,封皮被几个冬天融化的雪水浸透,变成深浅不一的脏蓝色,边角蜷曲,像是秋天的枯叶。
晏尔让钟悬拿着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这本写满心事的枯叶点燃。
晏尔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本日记烧成灰烬,火光跳进他眼睛里,漆黑的瞳孔里映着两簇小小的、摇晃的亮光。
“钟悬,”他抬起眼,“我知道是你干的。”
钟悬倏然一震,灰烬碎片从坑底升起,盘旋在两个人眼前。
第38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挺早的。”晏尔低下头,拿着小树枝把浮土推回坑里,“最开始怀疑你,是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你能碰到我的时候。”
那时,他与钟悬吵了一架,望着他渐远的背影,眼前却不断浮现出魂魄被掐碎时的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
男生穿过斑驳的树影,不紧不慢地走在走廊里,懒散的步调与那人别无二致,两道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整个校园对晏尔而言如同一座巨大的牢笼,谁都看不到他,碰不到他,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害他关押至此的罪魁祸首,另一个就是钟悬。
而且,钟悬也没有给他一个可信的解释。
“之后,你在操场救了我,我看到你杀鬼,又看到了你眼睛的颜色,金灿灿的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基本就确定了你和他是同一个人。”
灰烬被土堆重新掩埋,晏尔摘了两片棣棠花的叶子,插在小土坑上面。他抬头看到钟悬沉默的侧脸,拿起小树枝戳他一下,笑着说,“哎,你快成哑巴了,现在是不是特别紧张?”
钟悬没有躲,看着他问:“我那样对你,你恨我吗?”
“这不废话吗?换我掐碎你试试?”晏尔对此毫无隐瞒,“说真的,刚开始特别想报复你来着,让你也尝尝任人鱼肉的滋味,可我后面不是变成猫了吗?除了多花你点钱好像也做不了什么。之后我回来了,终于有能力报复你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你呢,你先跑掉说不见我了,跑得够快啊。”
晏尔又戳了他几下,沾满泥泞的小树枝在钟悬的手背划了两道叉,“你的解释呢?还不狡辩一下?”
“就是你说的那样,没什么可解释的。”钟悬说,“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就算重来一次你也躲不掉——”
“行行行,知道你杀心重了。”晏尔不想听这个,打断他问,“就这样?你没别的要说的?”
钟悬半垂着的睫毛抬起,晦涩的目光直直地望过去,浅棕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晏尔的轮廓。他很少有这样局促不安的时刻,像是第一次踏入没有边际的宇宙,要在这个不受他掌控的领域,找到他习惯的方向感。
“你可以随便报复回来,”他思索片刻,看着晏尔说,“你之前不是想过要让你家保镖套麻袋揍我吗?都可以,我不会躲也不会还手,到你消气为止。”
他希望这样我就能原谅他。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升起,晏尔感觉新奇又荒谬。
“你捅了我一刀,我再捅回来,是出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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