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注视着她、目光不知不觉地呆滞,台上的人像天生笼罩着一种光环:一种不论她怎么试图低调地隐藏,只要站在众人前,那奇妙的、仿若沉淀已久的智慧及意志所形成的气质就会凸显无遗,好比带着几次轮回的记忆出生、浸润着不符合年龄的阅历,整体属于经典的麻瓜世界里崇尚精英教育的中产阶级家庭所培养的小孩样子,并多了几分悲悯的神性。
实话实说,艾莉西亚的心底不可能只找得出崇拜而没一丝嫉妒,同学之间就有小部分表现明晃晃的嫉妒,上个厕所都听到过杜撰她的谣言、无非是无聊的鬼话,作为置身事外的听者艾莉西亚都替埃尔感到冤枉,可三年级的自己不但没有制止,三年级的自己还是一只罪恶的迷途羔羊——为去舞会答应四年级的彼得·佩迪鲁的邀请,在对方羞涩地说起以示赞扬的场面用语,在目睹这恍如神坛上的人给热烈鼓掌的观众优雅地行礼,在听了无数遍此人轻轻松松赢得多少荣誉、已拥有一切的感叹,那一瞬间艾莉西亚坠入裹挟自己的天罗地网:由一句主动的“……她有没有参加今年的论文大赛?”询问,叩响长达五年的噩梦的大门。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埃尔弗里德·韦勒克也只是个普通人、高尚却也有弱点的普通人——
是论文案后错愕地发现她根本不认识自己,是次年假期一晚庆祝赫奇帕奇级长生日的大型女生聚会中她克服人群焦虑、勇敢反驳他人的错误观点,是再过两年震撼又悲伤地听闻她父亲逝世的消息……艾莉西亚不由悔恨自己读书时代从未鼓起勇气靠近她正式致歉。
所幸命运给予了今天的机会。
“……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在人多的场合发言,我知道瞩目之下的观点自述有多难熬,但是那天,在那个姑娘评判其他女孩‘不够自爱’时,整场争论你都忍耐着心里违背你息事宁人本性所带来的痛苦、你没有退缩。” 艾莉西亚回想着那一刻埃尔背在身后悄悄捏紧的拳头,那一刻她竭力清晰地表述着或许对同龄人来说太过前卫的看法——
“那一刻是你让我醒悟每个内心即使存在一点点勇气的人、也成为得了英雄。”
埃尔弗里德当然记得艾莉西亚提及的事,五年级冬假前赫奇帕奇的女级长请自己去宿舍的生日会,在此过程不知是谁聊起遇到去对角巷药房买避孕魔药的高年级,专属深夜的闲聊题材拉开帷幕,她向来是沉默的听众,直至听到“她们怎么能这么随意?不该为这不珍爱自我的行为而羞愧吗?”的七年级女生发言——
顿时,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她冷不丁地静静开口反问:“这为什么是需要羞愧的事?”
“……看来你赞成她们的做法,韦勒克?” 七年级颇为尴尬地皮笑肉不笑了下。
“我不是赞成她们的做法,我是在反对您的观点。” 她其实已经有点神经紧绷,但表面心平气和地说:“在你情我愿和保护措施的前提下,为什么还要让她们觉得羞.耻呢?只针对女巫的审判是不是有点太多:‘纯洁’、道德、‘奉献’、牺牲……我们自己就没必要再往这框架上多加几笔了吧。”
一时陷入一阵无言,后续是别的同学赶忙打着哈哈把话题圆回去。埃尔极少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局面,可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这么说的。
今天艾莉西亚的话对她是虽迟到但分量最重的安慰。
事实证明俩人没有赌错:仅仅过去几小时,订购《言论》的人数远远超于她们的想象,并且不止是学生了、还有从事各行各业的巫师(从他们留的地址中推测),包括预料以外的某些魔法部同事,包括最难以置信的出现、巴蒂·克劳奇先生。
当听说霍格沃茨有孩子自发举办悼念活动,埃尔和艾莉西亚难免内疚得有些汗流浃背,无奈,大局前不得不用卑鄙手段对待卑鄙的人物——
而这位“卑鄙人物”④正坐在宝座睥睨着手中白纸黑字的挑衅,忠实的奴仆们畏惧地匍匐在一边,站着的黑长发女人半低下头,恭敬、卑怯和稍稍克制的愤愤扭曲在她美丽的脸庞上。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能抓得住那几个泥巴种!主人……”
“我给你的时间已超过快十天吧,贝拉。” 猩红的两眼扫过报纸上的字句,既没瞥向女人,语调也很平缓,却令她更畏缩得退了一小步,“再给你多少天都是一样。” 他明显懒得解释,细长如蜘蛛的手指翻到结尾一页、那儿写着把他与格林德沃那过时老货色摆一块儿的评价,四周寂静得连时钟秒针的颤动都听得见,视线刚掠过最后一个字眼,突然印在“言论”旁边的小火苗发出“呲”地刺耳一声蔓延开来、使纸张化为灰烬。
众食死徒依旧大气不敢喘地要么低头站着,要么埋头趴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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