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胆子大的姐妹笑嘻嘻围过去与他说话,她站在外围一句小声的“恭喜”刹那就被喧闹吞噬,再不会有人知晓,她曾是他心爱的姑娘。
简珣只是假装没发现人群中的鸢娘,其实早就发现了。
他淡淡望向她,隔着人群,她也在看他,忽然别过了脸,用衣袖擦眼睛。
宋鸢把眼泪擦干净,再回头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却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心软了,离开人群后就站在拐角处,一动不动,长身玉立。
宋鸢破涕为笑,感激他终于肯给她一次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不停擦眼睛,眼泪却越擦越多。
简珣沉默地望着她。
宋鸢泣不成声,忽然上前两步,扑在他怀中哽咽,“阿珣哥哥。”
简珣大惊失色,慌忙握住她胳膊将她扯了出来,“鸢娘,我停下是想告诉你,我要娶别的姑娘了,你不能还走不出,我们不是在金象塔约好的,以后只做表兄妹……”
宋鸢怔怔望着他,“娶谁?”
简珣没有回答。
宋鸢又问:“你要娶的姑娘同意你纳贵妾?”
简珣依然沉默。
宋鸢轻轻道:“那我也同意,你满意了吗?”
“鸢娘。”简珣忽然打断她,“你是个好姑娘,不用委屈自己,我也不委屈要娶的人,别跟着我了,让人瞧见于你名声不好。”
他还是那么温柔,说的话却又如此绝情。
宋鸢在他还想说下一句前给了他一个嘴巴。
力度不大,却饱含她日夜的爱与恨。
“阿珣,我恨你。”宋鸢扭头哭着跑走。
简珣垂眸,轻轻抚了抚脸颊,也转身离去。
香雪居的天从黑到白,又从白到黑,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底,这期间黄时雨听说外面发生了许多事,阿爹实现多年夙愿中举,领到了正六品泽禾县令一职,而先前的县令升调。
琥珀喜极而泣,不是为黄秀才而喜,仅仅为了自己的小姐,现在是正六品县令家的千金了。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改变门第,现今被黄时雨摊上,说没感觉有点假,说开心吧,又浅浅淡淡。
当然,还有另一件值得特别高兴的喜事,便是简允璋一举夺魁,成了家喻户晓的简解元。
黄时雨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不过一点也不意外。
这确实就是他的水平。
可是画榜,缘何还未有动静?
黄时雨像条油煎的鱼,度日如年,被翻来覆去滚炸,每多忍耐一日,那未知的恐惧就会多催发一些猜测,从而愈发惊惶,以至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使她惊坐起。
她茫然看向他,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勾勒了一道阴影,忽闪忽闪。
简珣不意梅娘这般敏感,自己才撩起一层纱幔,她就忽然拥着丝衾而坐。
下人说她早已歇下,没想到还没睡着。
他自然地解开外衣,挂在鸡翅木架上,穿着寝衣爬上床,一把抱住僵硬的梅娘亲了亲,“恭喜,我的画员大人。”
他手中赫然一封赤红的朝廷录用花名册。
黄时雨困意全消,慌忙抢过,看了又看,唯恐看错看岔看漏什么,十根青葱指尖轻颤。
只见“黄时雨”三个大字赫然列在了第一个。
简珣垂眸轻轻解开她一颗纽襻,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咱俩都是第一名,画魁和解元,真是天生一对。”
黄时雨捂住嘴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在此之前,这个姑娘的想法只是考进画署,不被阿爹卖掉,养活自己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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