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遇被揭了短,有片刻的不自在,旋即更加沉默了,任由姑母肆意嘲笑。
笑着笑着闻道芝觉得无趣,便收敛笑意,颇有些同情地觑了一眼闻遇。
他冷冷清清的,两弯鸦黑的长睫低垂着,许是男子的缘故,那长长的睫毛并不卷翘,反倒如同本人般直挺挺。
“姑母,您笑完了么?”他淡淡问。
闻道芝点了点头,说笑完了。
“不用故意成全我,更不要在黄画正跟前表露。”他像是整理好了心情,不再回避,坦然迎上姑母投来的目光,“我不想自己冒昧的情愫变成她的压力。”
“每天上衙已经很辛苦,她又不擅长媚上,更不懂利用自身优势谋好处,倘若再因为上官没有分寸的感情而时时忧心,那太倒霉了。”
“我对她没您想的那般复杂,许是太久没见过女人,才一时色令智昏。”默然片刻,飘来他极轻极轻的一缕声音,“黄画正已经非常严肃地拒绝我。”
现在,他能体会肃王的心情了。
也不再轻视那样年少的感情。
闻道芝的同情已经转为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闻遇调开视线,结束了深聊。
色令智昏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他并不是肃王那样单纯的热血少年,也不是为情不顾一切的年纪,面对注定不可能的结局还要挽留。
他与她唯一的可能是当年放下偏见收她为徒,从此名正言顺时时相见,研习最爱的画道,保护她,引导她。
那时的她年纪尚小,只要他多一些耐心和温柔,哄到手也不难。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他自己选择的路,走错了,又怎能打乱她的人生来弥补自己的遗憾。
闻遇算不得一个好人,但在黄时雨眼里却是一个正人君子。
只要他不打扰,这样的误会将持续一辈子。
那挺好的。
所以他极力克制。
闻道芝打量满腹心事的大侄儿,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格外落寞。
是色令智昏还是动了心,这个答案唯有他自己明了。
然而如此的沉郁很快就被一缕阳光冲淡。
黄时雨从庑廊尽头款款走来。
因为天热加上此处算不得正式画署,在非正式场合下大家鲜少穿官袍,今日的她穿着粉蓝色的短衫和白杭绢点翠海棠裙,薄薄的软绸长袖短衫外还罩着一件浅粉的绡纱半臂,仿佛笼了层柔烟,腰肢纤细极了,再往上闻遇没敢看,凝神收回了视线。
却听见她落落大方的见礼:“闻大人,小闻大人。”
闻道芝颔首,笑道:“端午后天热,你就不必时时来衙门点卯,若有例会,我再遣人通传你。”
不来署衙就不会遇到简允璋。
闻道芝只能帮到这里了。
黄时雨心中一喜,感恩道:“多谢大人关怀。”
“黄画正要出去?”闻遇忽然问。
黄时雨应是,目光微疑。
闻遇道:“那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黄时雨果然纳闷仰脸看向他。
“简允璋方才来找过你,还与当值官吏攀谈许久,应是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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