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你别生气。”
“你真有点好笑。”
“但愿是吧,宁愿是觉得我好笑,而不是对我有敌意。”陈东慢慢说道。
“我对任何人没有任何敌意。”
“骗人就没意思了。”
“自欺欺人就有意思?”柳明丽冷笑。
陈东也笑了,柳明丽的脸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争执,还是因为喝了红酒。
他听出她语气里明显的不满,他明明是被质问的一方,却因为这一句话决定就此认输。他走到大厅门前替她推开门:“可能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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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晚上八点,室外还是热,迎面的风毫不解暑,把人的热气往毛孔里捂。柳明丽出了小区大门,匆匆往回走。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内心十分后悔今晚来陈东家里。她本来就不想来,后来决定来,也只是想客套地坐坐,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可事实证明,她不该来,她真的后悔了。
她站在红绿灯前等着过马路。倒计时还有60多秒,她仰头看天,城市的天空是红色的,看不到一颗颗星星。
有人说人死了就会化成天上的星星,注视着他爱的人。在柳明丽的视线里,天空一片发灰发红,没有一颗星星。
手机日历里每年的9月26日都会被标红。没有任何备注,只是标红;也不需要任何提醒,它永远不会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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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柳明丽毫不意外梦到以前的事。
她梦到绿色的军背心、红色的血、白色的医院墙壁、刺耳的120呼叫声。梦到哭喊,梦到催促,梦到颤抖的手签下捐献同意书,梦到杨金海的爷爷忽然从床榻上惊坐,猛然睁眼,直愣愣地看着柳明丽。
她一下醒来。
胸膛在剧烈得起伏,空调22度,她仍是出了一身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僵硬的身体慢慢得到松解。她摸到手机,凌晨3点18,在微信的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叫“老陈”的人,点开,界面里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这里是空白的。
这部手机已经用了三年多了,这意味着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柳明丽和老陈都没有联系过。
空白的。
空白的也好。
空白意味着过去和现在已经有了巨大的断层,它们已经没有了关系,生活是新的篇章。
可真的有了新的篇章吗?
柳明丽忽然恨起来,她也不知道最该恨谁,想盲目地抓住目标就发射过去。杨金海是
逃脱不了干系的,于是,她半夜三点拨通了杨金海的电话。
才响两声,那头就被接通。
“咋啦。”杨金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你没睡?”柳明丽倒有些奇怪。
“我在医院。”杨金海说,“你怎么了?”
“医院?”柳明丽意外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是老爷子。”杨金海有些疲惫地说,“刚一口痰没吸出来……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他又问。
柳明丽的气焰一下灭了,刚才堵在心里的不满和怒火在杨诚伟的抢救面前一下就破了。她本想着“自己睡不好也不能让你好睡”,没想到那头压根没睡。
天底下,谁又能真的为难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金海又问。
柳明丽张了张口,说:“刚做了噩梦,有些害怕。”
杨金海宽慰道:“嗐,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害怕就把灯打开吧,梦里都是反的。”
梦里怎么会是反的呢?梦里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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