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声。
官靴踏上殿前的宫道,二人并肩路过裴一鸣,章凌之目不斜视,并未垂眸多看他一眼,绯红的袍角昂扬略过,不屑一顾。
但杨秀卿分明瞥见,裴一鸣忍不住微微偏过的头,和他眼中露出的狠厉。
哎。
他心中摇头叹气,瞥了眼身旁神情凛然的年青人。他虽较同龄人性格已沉稳许多,但到底年轻,难免气盛,有时还是锋芒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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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一鸣卖官鬻爵之事,是你捅到陛下那里去的?”
章凌之嘴角
勾出个讥讽的笑,“我可没多嘴,只是有人在陛下面前无意说漏了嘴,至于其他的……都是陛下英明神武,他自己顺藤摸瓜牵出来的。”
这种事,还用他亲自捅?有的是人替他章凌之做马前卒。
“你呀……”杨秀卿语气带着轻微的叹惋:“这次动作确实太着急了,裴家的势力和根基毕竟还在,虽说我们现在手握他们不少罪状,但时机还未到。”
“我反复地跟你说过,要等,等到最致命的弱点、等到陛下对他裴家起了疑心。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必须能一击即中。否则的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能翻起身,再咬你个头皮血流!”
“我明白。”他目光沉了沉,淡定应道。
“那你还……还让裴一鸣在陛下面前吃挂落?这下,岂不是真跟裴家拔刀相向了?”
“这次整治他裴一鸣,原本是为了点私情。”
“你……!”听他如此坦然地承认徇私,杨秀卿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裴一鸣怎么就得罪你了?”
“总之,一点私事。”他语气清淡,丝毫地不慌不乱。
他都没敢跟杨秀卿说,其实就连跪在玉阶下顶着太阳罚跪的好法子,也是他为皇帝提点的“灵感”。
皇帝听闻裴一鸣所为,本想直接贬了他的官,可被章凌之这个“爱护下属”的上峰劝住,甚至替他跪地“求情”。
“你呀,这个上峰就是做得太称职了,这种事都要替他着想。”
“微臣以为,宜罚他一年的俸禄,再令其跪在御路旁领罪,一旬日为止。如此,面斥百官,以儆效尤。”
他冠冕堂皇地说着“求情”的话,这才为裴一鸣求来了这整整十日的罚跪。
他就是存心报复。
他章凌之不是小人,可也绝不做无用的君子。
想当初,裴一鸣加诸在他家小姑娘身上的欺侮,他章越可没有忘,也必要叫他加倍偿还。
只是……一想起冬宁,心情又沉了下去。
她昏迷了七日有余,至今还未醒。
整整七日未进油米,原本圆润润糯米团一般的小姑娘,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还是芳嬷嬷想尽了法子,方才每日喂了她一点糖水和肉汤下去。
她每次昏迷的时间愈来愈长,病情凶险,莫测不定。章凌之特将御医请来,都还是都直摇头,没法子可治。
主要是人昏睡着张不开嘴,药都喝不进去多少,怎么治?
看着躺在床上日渐憔悴的小姑娘,他心如刀绞。
不是没有自责后悔过,或许,自己当初就不该连个面也不露便狠心赶她走?
可很快地,他又在纠结中否决了这种念头。错误既已酿成,便不该一错再错。心软,只会让这一切越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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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裴一元不会知道这事儿是你在背后动的手脚?”杨秀卿还是不放心,怕他没处理干净。
章凌之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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