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您留下来,是来我这吃饭来了是吧?
陈拾意再次去往隔间里与季朝映见面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下午六点钟。
加班了半夜又忙碌了一天,她们已经从房屋中留存的种种痕迹确定了一天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缺少的是进一步的确认——而审讯的口供,也是证据链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当时在四楼上的另一个人现在还躺在医院,他失血过多,内脏也有些损伤,现在还在昏迷不醒,能暂时取录口供的,就只剩下一个季朝映。
陈拾意本想先为她申请心理干涉,顶头的男上司却不愿意承担风险,他是在警员选拔还没有现在那么严苛的时候就入职的,二十多年下来,手底下一点成绩没有,全靠资历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虽然只是个小队长,却也足够压住陈拾意往上递交的申请了。
陈拾意心底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以至于来到隔间门前的时候,都没敢往观察窗前站,生怕自己的脸色太臭吓到人。
她压低声音,询问这一整天里负责季朝映的同事:“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同事也没往观察窗那儿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说?反正看着不太好,一整天都在被子里缩着,我给她送了三回饭。”
她努努嘴,试图让陈拾意通过刁钻的角度看到内部桌面上的餐盘:“早餐没动,午餐我进去说了两句,多少吃了一点儿。晚餐别提了,我刚刚送过去,你看她,现在还在被子里缩着呢。”
陈拾意皱眉:“那怎么行?再过一会儿就得录她的口供,她再把之前的事情想一遍,肯定更吃不下了。”
同事神色无奈,这话和她说也没用啊,人家就是没胃口不想吃,她也不能掐住她的脸硬灌吧?
陈拾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左等右等都不见床上的那一团有动静,眼看着时间快到了,终于急了。
她示意同事把门打开,准备自己进去盯一盯,同事掏出钥匙,低声道:“你不是也没吃?我给你弄点儿东西过来,你也一起吃了呗?”
“不用,”陈拾意也压低了声音:“让他知道了,不知道又搞什么幺蛾子。”
警员盯着“嫌疑人”吃东西还能解释,要是坐到那去和人一起吃,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四五十岁的阳痿老男人,嘴贱事多怕担责,陈拾意只想赶紧办完事继续打申请,她都怕耽搁得久了,季朝映给拖出什么问题来。
毕竟当了警员后她们最不陌生的,就是种种在案件结束之后,也难以走出心理难关,导致出现心理甚至精神问题的受害者和案件相关人员。
还是早点办完案子……早点给她看看吧。
咔嚓。
房门打开,陈拾意走进门内,她扫了一眼被原模原样放在桌子上的铁餐盘和铁筷子,轻咳一声。
“起来。”
她伸手抓住了那蜷缩成一团的被子,道:“这顿吃完,你得跟我走一趟。”
啪。
灯光点亮。
依旧是一片雪白的审讯室,与明亮到刺目的灯光,坐在桌子后负责记录的警员有着一张熟悉的脸,是上次为她记下口供的老熟人。
一切似乎都与之前一模一样,但人们的态度却有了改变,陈拾意敲了敲桌子,一进审讯室,她身上的所有温情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机器一般的冷硬与疏远。
程序开始运行。
“姓名。”
“……季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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