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倩从母亲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个世界是一张餐桌。”
母亲坐在餐桌前, 面前摆放着一只白瓷盘,手中是刀叉。
她在摇曳的烛火中微笑着,笑容温柔, 透出诡谲, 皮肤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白。
“倩倩,你要学着做那个握住刀叉进食的人。”
母亲的声音轻柔, 刀尖落下,轻柔的动作几乎像个亲吻, 肉排毫无阻隔地被餐刀切开,流淌出猩红血水。
年幼的七岁女孩坐在母亲对面,看着她叉起那块肉,送入口中咀嚼。
鲜红的颜色从唇边流下, 让母亲看上去像只优雅地撕咬猎物, 将肉块吞咽下肚的豹子。
那时候,廖思倩的父亲刚刚跳楼一周, 死亡的原因是因为脆弱的精神,和属于他自己的公司被吞并。
女人毫不留情地对丈夫进行了一番点评,又告诉廖思倩要怎么去做那个能把别人吃掉的人,教导她如何用文明的利齿咬住猎物的喉咙,如何用合法的手段耐心地等待猎物的血液流光,又教导她要如何在进食之前闭目哀悼,以防止来吊唁的宾客看到她的真面目……如果那样,那以后就不会再有食物愿意走到她口中。
廖思倩聆听着胜利者的教导,在结束了晚餐时间的学习之后,她又听母亲讲了一个并不好玩的冷笑话。
“据说人在头七的时候,会回到自己的死地,现在看来,这条传言不大准确。”
女人坐在丈夫跳楼的天台上,惋惜地将最后一块肉排送入口中。
“你爸爸走的时候有点太难看,我还想让你最后见他一面,留一点美好的童年回忆……”
“看来你们是没有这个父女缘。”
这个笑话真的很冷。
而且廖思倩并不是没有见过父亲最后一面,男人跳楼的那天她就在楼下,那天是她的生日,她本来要去参加生日聚会……
然后“砰”的一声,人群惊呼着聚集起来,楼层太高,掉下来的人就像一只被保鲜膜兜住的嫩豆腐,而彼时的保鲜膜破裂开来,露出一地豆腐渣。
女人说着,陷入沉思:“也有可能是这里太高了,爬上来用的时间或许会久一点……要不我们再等等?”
……都说了,这个笑话真的很冷。
那时候的廖思倩没有再等,她第二天还要赶去上课,流言蜚语已经开始蔓延,有惹人厌烦的小男孩扭动肥胖身躯,挑衅到了她面前。
“哦哦哦哦哦哦,廖思倩,你妈妈会长鹰钩鼻吗?你妈妈把你爸逼死了对不对,和老巫婆完全没两样嘛——”
然后,廖思倩把他的脑袋砸到了桌子上。
尖叫,恐慌,老师严厉的目光,这一切本应该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惶惶,但廖思倩平静自若,早已经明了了结局。
她没有见到小男孩声嘶力竭的母亲,哪怕尖锐的骂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响起过,但当她出现时,也只会带着讨好的笑容向她低头,她也不用去见目光不善的老师,因为更高一层的领导会和声细语地为她解释,更何况一切源头本就在那个小胖子身上。
没有人能拒绝诱惑,拒绝诱惑的果实,廖思倩看见母亲用欲望喂养他们,一叠金钱,一份工作,一栋大楼。
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不可诱惑,不可满足的,她们拥有的东西太多。
就像是她也曾看见母亲对父亲露出的垂涎,商业联姻并不代表着安全,双方都暗藏杀机,但最后是她的母亲更胜一筹。
诱惑,诱惑,更多的诱惑。
金钱,金钱,更多的金钱。
金钱能带来太多东西,权力与金钱一体两面,所以金钱同时也象征着权力,而在人类社会中,金钱和权力就意味着全部。
情绪可以被它买断,精神可以被它征服,灵魂可以被它玷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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