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进飧食。
戌时:就寝。
这些都是常规内容,常规之外还包括时不时被拉去戈壁滩上负重跑它五十里,或者去胡杨林里集体围猎,再或者编组分队蹴鞠竞技。
现下刚好是巳时,毌丘怜领着自己手下的新兵在操练膂力,所有人肩上都扛着个装满土石的大布袋,扎着马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已渐渐变得毒辣的太阳下。
不远处马蹄激扬尘土,一队骑兵正在御马。
毌丘怜听到身后要死不活的喘气声,一回头见是林娇生,赶紧给他打了个眼色。
林娇生脚步一顿,啥意思?
还没想明白毌丘怜是啥意思,就见不远处的骑兵队伍里一人纵马扬鞭而来,尘沙太大了,林娇生抬手挡住眼睛。
谁知那骑兵到得近旁,竟然扬手就甩了林娇生一鞭子。
“啊!”
那一鞭子打在背上,林娇生一声惨呼,忙把挡在眼前的手臂拿开,这才看清打他的人竟然是云安。
原来刚才毌丘怜给他打眼色的意思就是——敢迟到,你丫死定了。
“为何不守时?!”
云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林娇生,语气里竟然难得地染着一丝愠怒。
“不小心忘了……”林娇生狡辩。
果然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甩下。林娇生这才发现,小姑姑刚才抽的那鞭其实是挠痒痒,这一鞭才是实打实地用了劲儿。
林娇生被鞭子抽得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
“你没忘,你就是抗拒罢了。”云安的语气和面色都冷极。
林娇生反手捂着自己后背,嘟嘟囔囔:“不就是李凉州要来嘛,他要为难我就让他为难去好了,我怕他!”
“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娇生惯养。”云安的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鄙夷之色。
林娇生看到了云安眼中的鄙夷。
他感觉那鄙夷像是一把锋利的刺,就在那个瞬间,深深地扎进了自己身体里。
于是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冲云安喊道:“小姑姑,你欺软怕硬,只敢打我,你那么有本事,敢不敢去杀了李凉州?!杀了他,救你们凉国!”
云安眉头微蹙——杀了李凉州?杀了李凉州就能救凉国于倾颓吗?
原来不知实情的外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啊……怪不得……
“你错了。”片刻后,云安沉声回答。
“能不能救你们凉国我是不知道,他怎么卖主求荣也不关我的事,但我是真的讨厌兵器,讨厌沙场!”林娇生这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云安再次扬起了手中马鞭。
林娇生下意识抱住头,可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可以讨厌兵器,讨厌战场,可你知不知道,你所拥有的富贵都是别人在战场上拿命给你换来的。你安逸地坐享其成,然后说自己讨厌他们。你享受着他们的劳苦,却看不起他们。”
云安没再打他,收了马鞭,一字一句地说。
“我没有看不起士兵。”林娇生赶忙解释。
“好,那我问你,生逢乱世,你没有武器,如何护佑所爱;你不上战场,如何守卫家园?你想不沾一滴血,把自己干干净净地藏起来,不如回去重新投胎。记得跟菩萨说,让你投个太平盛世。”
林娇生半垂着头,听着云安的质问和讽刺,半晌没说话。
如何护佑所爱……还能如何呢,无非是,豺狼来了就杀掉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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