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个于阗产的白玉茶碗,正优哉游哉地将茶碗往唇边递,这下更觉愤懑不平,劈手就将那白玉碗夺了过来。
茶碗猛然被夺,碗内茶水泼了李翩一襟都是,李翩却只是笑着随意拂了拂。
“你还有心思悠闲喝茶,你不看看外边都传成什么样了?!”
“传成什么样了?说来听听。”
李翩的语气带着戏谑,仿佛在聊旁人的八卦。
“他们全都知道了!全都在议论!议论你的腿!”
云行之越说越气,越气嗓门就越大,又亮又脆,叭儿狗在汪汪叫似的。
李翩抿了抿唇,温声说:“这事本就不可能瞒一辈子,他们总归会知道。此前我之所以藏着,只是不想横生枝节。既然如今已瞒不住,那就随它去吧。”
这腿是陈年旧伤,走快了就会瘸,但若是慢慢悠悠地走,也不那么容易被人瞧出毛病。
在酒泉的时候,李翩随侍凉王李忻身边,李忻在某些方面对自己这个从弟也算是照顾的,那时多亏李忻帮他瞒着,所以并无人发现其中隐秘。
可是现在,他回到敦煌。
他在敦煌受的伤,又在敦煌揭了疤,因果宿缘,怎不令人唏嘘。
原本知道他是跛子的人,世间只剩下李谨、索瑄、云安、宋澄合、云行之等寥寥数人,可经过昨日那么一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罢了,罢了。
反正这条命都不知还能留到几时,腿瘸又算什么。
云行之仍旧气哼哼:“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们?”
李翩忽地笑起来:“告诉他们什么?告诉他们,这条腿是被我父亲打断的,让大家一起去帮我讨个公道?”
他这话说得轻松戏谑,可索瑄却听出了其中暗藏的那些无法言说的痛楚。
待他说完,索瑄面上显出一抹不忍之色,沉吟着接话:
“轻盈,昨天你上祭坛之后,我心里就一直不安生,只怕会出什么事,谁知果真就……那祭坛并不算高,小凉公怎得就怕成那样?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李翩沉默须臾,淡然道:“铭玉慎言。阿谨嗣位,是你我的主公,你是郡丞,没得这样揣测主公。”
索瑄被李翩一说,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神色忧悒地说:“当年一事,本就错不在你。”
“倘若错不在我,那便在李太守和宋夫人……李太守乃我父,宋夫人乃我后母……”
话毕,李翩眼神晦暗,轻轻摇了摇头:“旧事就不提了。”
云行之见李翩的神情变得暗淡,自己心头怨怒瞬间消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竟然责怪受伤的他,想了想,又将那白玉碗塞回李翩手中。
李翩把茶碗拿在手心摩挲着,碗中茶汤洒得只剩个底,他却仍端起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况且,我哪里悠闲了,你没看我忙的。”
抿完茶,他将一枚封检递给云行之:“你来之前,铭玉正在说河西国的情况,这是悬泉那边送来的暗报,你看看。”
云行之接过一看,那封检用的是三缄其口的密封方式,即以三道青绳锁三道凹槽,暗报藏于其中,这种方式所缄内容往往是最为机密的。
打开封检,果然,里面是一笺藏好的苘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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