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卖了家中物什勉强凑得出,也有人无论如何都凑不出。”(注释1)
正聊着,忽听外边有人扣院门,云安跑去一看,原来是东邻的赵大娘、赵大伯和南邻的苟二叔。
这几个人一来,屋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俺们瞧见道上停着的马车,知道是这位菩萨心肠的郎君来了,就赶紧过来。”
赵大娘说完这话扯了扯身边的赵大伯,赵大伯意会,三个人一齐跪下向李翩行了个大礼。
李翩被这忽如其来的大礼吓一跳,赶忙去扶他们:“这是作何?”
“得亏您冬天那会儿送来的药,那个节骨眼上,我婆娘眼看着就不行了,得了药才好起来。”赵大伯紧紧拉着李翩的袖子。
“俺家也是,多亏您的药。咳咳咳——”苟二叔也跟着说,边说边咳嗽。
“这位大郎您是活菩萨,好人有好报。”赵大娘抹了一把眼角浊泪。
李翩搀扶着赵大娘,说:“你们快起来,这不算什么……”
三个人给李翩磕了头,道了谢,起身后却并没急着走,也坐在籧篨上聊起天来。
“我们在说丧税的事。”云安轻声说。
赵大伯听了这话,狠狠啐了一口:“呸!李椠那狗官!惯会变着花样寻思钱。”
“这回丧税一收,他又有几十万钱揣进荷包了,咳咳咳——”苟二叔似乎身体不好,总是边说边咳嗽。
“狗官!不得好死!”赵大娘跟着骂道。
赵大伯对李翩说:“郎君,你是没见到,咱们杂石里有一多半人家都因为交不上这税钱被拉去做苦役,连冯家他大爷都被绑走了。”
李翩此前还觉得奇怪,按理说,冯三钱是里魁,家中有地有羊,怎得也被绑走。
这番聊下来他才知道,原来,冯家的日子原本还可以,只是他家实在是孩子太多了,突然遇上这种劈头扣下的人头税,竟也是兜不住。况且又不能让孩子去服徭役,就只能冯家大爷自己去了。
这边几个人继续你一嘴我一嘴地咒骂李椠,那边李翩心里惊惶不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生怕旁人知道他就是李椠的儿子。
这些闾邻或许知道他是世家大族的人,但并不知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他们口中咒骂的那个狗官李椠,倘若知道了,会不会连他一起啐?会不会也像冯三钱那样骂他是狗东西呢?
虽然云识敏和云安都不会拆穿他的身份,可他仍旧像个毛贼似的惴惴不安,简直已经有点如坐针毡的意思了。
云安看出了李翩的惶惶,便道:“小郎君不是家中还有事?我送你出门吧。”
大娘大伯们一听李翩有事要走,赶忙又连声道谢,目送着李翩和云安一前一后出了正屋。
出得屋门,李翩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他真的快紧张死了。
*
马车没有停在云家门前,而是停在巷口,李翩要一直走出去才能上车。
云安便说要送送他,李翩也没推辞。
二人沿着杂石里乱七八糟的土坷垃巷子往外走,彼此之间隔着三四步距离,一前一后都走得很慢,却谁也不说话。
忽然,李翩听得缀在身后的女子轻声说:“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他做的事与你无关。”
脚步猛然顿住,李翩只觉心里一阵感动——云安在帮他说话,云安不讨厌他。
想到这儿,李翩兴冲冲地回头对云安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劝说父亲,让他把丧税的钱还给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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