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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李翩就瞧出她神情不对,忙问:“怎么了?”

云安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此刻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整个人也显得无精打采。她垂着头行至李翩身旁,在土榻边沿坐下,眼看着一滴泪落在手背上。

李翩心疼地将她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苟二叔……没了……”云安哽咽着说。

听她说苟二叔,李翩陡然心惊,上次他来云家的时候,不就是苟二叔、赵大伯他们对他赠药之事千恩万谢。

那苟二叔是个看上去极其憨厚老实的汉子,前些日子还听说他用家中全部积蓄去换了几块地。有了耕地,他就不再是杂户而是农籍了,可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

云安哽咽着继续说:“他一直想要一头牛,可官牛他用不起,私牛也买不起……我们今天去他家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生了病,病得很重,病那么重还要上田里干活儿……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乡里邻间平日里时常互相串门,虽然大家都穷,日子过得磕磕绊绊,关系也谈不上有多热络,但也总能你照顾我,我照顾你。今日就是北邻的杨大哥来喊他们,跟父女俩说了苟二叔死在田里的事儿,父女俩立刻赶去苟家帮忙,一直忙到这会儿,云安惦记着李翩无人照料,便先回来了。

李翩抬手在云安眼角擦了擦,指尖沾着薄薄一层泪渍。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拉过云安,将她搂在怀中。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他能感受到云安在发抖,也能听到她噙在唇齿间的细碎呜咽。

这呜咽声让李翩只觉心内有愧,无地自容。

其实苟二叔的死跟他并没什么关系,租税、疾病、贫穷——苟二叔是被“活着”这两个字逼死的。

可若是扪心自问,严苛来说,李翩觉得苟二叔的死,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苟家没有耕牛,想用牛就得租官牛,但官牛的租银并非依照田亩数来定,而是个死价钱,对于那些田亩数少的小户农家,最终七税八赋的合计下来,田地里打下的粮食全拿去缴租子了,白白辛苦一年。

至于私牛,苟二叔更是买不起。

这是世间最显而易见的荒谬——有钱的人不需要,需要的人没有钱。

敦煌城官牛的租金以及田地的租赋,这些都是谁定的?

是李椠,是他父亲。

他是李椠的儿子,人们常说父债子偿,李椠造了孽,他也脱不了干系。

云安仍在啜泣,李翩把云安搂在怀中搂得更紧,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鹿王死时说的那句话又回荡在他耳畔——

“汝等诸鹿,蹑我脊过,可达彼岸。”

*

时光如水流逝,掐指算算日子,竟然只有五天就到七月初七了。

七月初七,世人将之唤作七夕,在天有牛郎织女一年一会,在地有公子佳人情愫暗生。

依照习俗,七夕这天白日里要晒书、晒衣衫,夜里还要置瓜果于庭前,穿针乞巧,再许个心愿,盼得佳偶良缘。

但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做法,穷苦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哪儿来这么多瞎闹腾。

况且,穷人家的大姑娘,白天除了做农活儿还要做家事,忙里忙外一整天,到了夜里谁还有心情对月穿针啊,也不嫌累,大家都只想蒙着被子呼呼大睡——明晨又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活计在等着自己呢。

杂石里也是一样,云安自打记事以来,从没觉得七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不过就是普通的日子普通的过罢了,但今年却似乎有些不同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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