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心竟然感到悲伤……
李翩说完那句“有来无回”后,以旁人不可察觉的幅度向云安递了个眼色。
云安刚收回思绪,转瞬触到李翩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要自己做什么。
“明府,末将有话。”云安向李翩行礼道。
“说。”李翩下颌微微一挑。
云安起身走向沙盘,用指尖点着沙盘上的几处,朗声道:
“沮渠氏用兵之法过于粗鲁,让人一眼就能看透。我猜,河西王一定会先用一半兵力硬攻悬泉大营,将悬泉至敦煌之间的路完全打通,再用剩下的兵力围攻敦煌城。我们在悬泉也有一万兵力,再加上玉门的五千,敌军纵使再骁勇,可他们是长途跋涉而来,若是临军对阵,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听了这话,刘骖摸着自己那把美髯,大声附和道:“常宁所言甚是!咱们大营可没有怂包,我会想方设法将沮渠玄山拦在悬泉,你们再去高昌搬些救兵来,铁定能打得那龟儿子屁滚尿流。”
李翩忽然问刘骖:“将他拦在悬泉,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还多!”刘骖拍着胸脯豪气地说。
悬泉大营的位置夹在广至、效谷二县之间,那里是一片浩大的戈壁和艽野,南边是祁连山,从张掖来的敌军若是想抵达敦煌,必然要跟挡着路的悬泉军大战一场。
现在,刘骖说他有八成把握能打垮沮渠玄山,如此一来,敦煌可保。
孰料云安却忽地叹了口气,闷声说:“可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沮渠玄山攻打悬泉,而是他不打……我怕他绕过悬泉,直取敦煌。”
不打?绕过去?怎么绕?
一直用低头掩饰自己神情的林娇生听云安这样说,抬起双眸小心地觑了她一眼。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索瑄突然惊愕道:“你是怕沮渠玄山走海?!”
走海?走海是什么意思?敦煌还有海?林娇生皱着眉头谨慎地看向沙盘。
云安再次和李翩迅速对视一眼,而后抬手指着沙盘上敦煌北边的一处荒芜之地,言道:
“此地距敦煌逾百里,原本是一片荒漠,被唤作‘伊稚斜瀚海’。不过,近百年间,因冥水改道流经此地,这里已不再是骇人的荒漠,反而成为一条可以绕过悬泉、直抵敦煌的捷径。我担心沮渠氏也知道了此中景况,那样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放弃与悬泉军硬碰硬,改从北面迂回,如此则大事不妙……”
还没等云安说完,云行之便急火火地抢道:“惨了惨了,这可怎么办?”
李翩面色沉沉,声音变得十分凝重:“敦煌之外很少有人走过伊稚斜瀚海,现今冥水改道使得城池北边的防御有了疏漏,倘若这条捷径被沮渠玄山知晓,确实是件很棘手的事。”
李见书听李翩这样说,也赶紧随声附和:“正是如此,往来敦煌的人都是打南边走,知晓北边这条道儿的眼下只有些牧户和僧人,哎,这可千万别被沮渠玄山的察子打探了去。”
云安忽地转身,单膝跪地向李翩行礼,慨然道:“请明府允末将引兵埋伏于北线!”
李翩眯起凤眼望向云安,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娘子军是守备军。”
“是守备军,但现今亦可鏖战!家国有难,娘子军绝不退却!请明府应允!”
云安仰头看着李翩,眼神和语气俱是坚毅。
李翩一直眯着眼睛,沉默地看着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的云安,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说:
“既然云将军自请引兵北线……也罢,倘若沮渠玄山真从北边走,则必然是一场硬仗,云将军领兵沙场,还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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